苏兮抬手对小心翼翼落下的迦楼罗招了招手,“好了,别惹她了,你今日脱变成功,便该回天竺去了。”
小罗点点头,忽而又有些不舍。
它在浮月楼这间屋中的世界待了千年,这千年它都习惯了温言和苏兮,可如今要离开了。
苏兮带着迦楼罗走出屋子,她需要用水镜打开通往天竺的道路,直接送迦楼罗回去,否则金翅大鹏鸟展翅飞回去,那整个大唐和沿途国家怕是都要惊上一惊。
她抬手将水镜召唤出来,“好了,你回去吧。”
迦楼罗望着水镜中那熟悉的一切,身不由己地往对面走去,可就在踏进去的一瞬,它回头朝苏兮和站在她身后的温言感激道:“多谢二位这么多年的照顾,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可以让灵鸟给我去个信儿。”
苏兮笑眯眯地看着它,“一定一定,一路走好。”
看着苏兮这笑容,迦楼罗满身的漂亮羽毛忽然抖了一下,它后悔了,它刚才草率了,怎么能说出那种话来。
但说都说出去了,按照苏兮的性子,它要敢往回收,那苏娘子一定会再次让它体验一下什么叫无毛一身轻。
“走...走了。”
迦楼罗几乎是逃一般地冲进了水镜中。
送走迦楼罗的第三天,长安发生了一件事大事。
昔日权势滔天的宰相元载被赐死,其妻王氏及几个儿子同死,幺女则没入掖庭。
一时间风光无限的元家就此败落。
昔日与元载同流合污的一众朝官,除了王缙外,也有不少或贬或流放,处死的则只有董秀、卓英倩等四人。
而稀奇的是,本该三司会审的案子,最后却是由吏部,御史台、散骑常侍萧昕、兵部、礼部及谏议大夫杜亚一同审理。
独独绕开了刑部和大理寺。
且此案审理得十分迅速,元载服罪之日便被赐自尽。
一时间长安城的百姓无不觉得大快人心,连东西两市曾受过元家欺负的商户都高高兴兴地搞起了聚会。
“五郎这几日的酒卖得格外好,想来元载一案令许多人都心情舒爽呢。”
一个面容姣好的歌姬走进门,她站了约莫快一刻钟了,酒肆里愣是没人顾得上招呼她。
胡粟心左右看了看,来买酒的都是胡人,有几个她认得,曾去平康坊妓家听歌赏舞。
陆五郎这才抬起头来,一边将手中的酒壶递给面前的郎君,一边同胡粟心打招呼,“胡娘子今日来得早,那酒还没给盛好,可能需要稍等些时候。”
胡粟心笑着应道:“不急,不急,平日里来了就得拿酒回去,想多看两眼五郎都不行,今日正好。”
她笑得十分欢快,似乎这真是什么头等享受的大事。
陆五郎并不多搭话,他只是笑着转头帮其他人打酒。
胡粟心的情况他听偶尔路过的小妖们说起过,她是被一对胡人夫妇收养的女儿,那对夫妇眼见着日子不好过了,就将胡粟心卖进了平康坊。
那时的胡粟心不过十一二岁,那胡人夫妻也没能卖多少钱。
不过就凭着这些钱,他们在长安也渐渐立住了脚,还有了自己的孩子。
而胡粟心就像是被他们遗忘了一般,孤独地在平康坊内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