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听少年郎的意思,似乎他口中的杜叔更像是家中仆役。
杜乐瑶一双眼睛扑扇了两下,干脆问道:“我阿爷在杜家做什么的?这些年是不是很忙,他都极少回去看我阿娘了。”
少年郎哪里想得到脏兮兮的小娘子是在套他的话,当即就说了杜文康的身份。
“你阿爷在杜家做了二十年管事,元和七年时我祖父过世,可能耽搁了他回去的时间,真是对不住,回头我一定告知家里,给杜叔一些补偿。”
这虽然是三年前的事,但他觉得让杜叔错过了见妻子一面,还是他们思虑不周。
杜乐瑶却如同木偶一般哦了一声,转身就打算离开。
“你去哪儿?杜叔晚些时候才回来,你不如就在家中住下吧。”
但少年郎的话杜乐瑶根本没回应,她只管往坊外走,她心里乱得很,一是因为阿娘被骗一事,二是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杜文康这么多年只见阿娘不见她,不是因为时机不对,而是他根本就没想认下她这个女儿。
杜乐瑶漫无目的地走下去,突然听见热闹的欢笑声,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进了不该进的平康坊三曲。
她听来往货商说过,平康坊的女郎们是全天下最温柔、最善解人意的娘子,当然了,这些都需要你花钱去买。
而她阿娘那个傻女人,都是拿钱去买杜文康的温柔和善解人意,且只是每年那三四日时间。
杜乐瑶不记得上次杜文康是什么时候来的,约莫是四年前,在阿娘因为给他凑钱摔伤了腿开始,还是五年前,阿娘因怕他辛苦连夜赶制了衣裳,将自己的手冻得如同萝卜。
杜文康只是拿她们当一个玩物,而阿娘却把他当成了全部。
为他起早贪黑地干活不怕,为他养育了她也不怕。
杜乐瑶真想回去到阿娘的坟前问问,究竟值不值得?
“哟,这是哪家的小娘子,怎么脏兮兮的。”
一个穿着有些惹眼的女郎上前打量起站在角落上的杜乐瑶,见她脸上虽然有些脏,但眉眼十分清明,是个让人看一眼就想再看第二眼的主儿。
漂亮倒是没多漂亮,但就是吸引人。
有一种娇柔又坚毅的美。
女郎不知道自己这么形容对不对,只觉得就是喜欢杜乐瑶。
“我没地方去了,我能进去吗?只是我还小。”
女郎一下子就笑了,“可以进去,小没关系,你会些别的也行,咱们不做逼人堕落的坏事。”
她说着拉起杜乐瑶的手,“走吧,先进去洗一洗,换一身干净点的衣裳,看你这样子,像是走了许久的路,累不累呀?”
杜乐瑶一句一句回答她,如同跟杜府门前的少年郎说的那般。
但女郎可不是杜府门前的少年郎,她见惯了薄情寡义,自然明白杜乐瑶能流落到这里,究竟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男人啊,果真都是靠不住的。
还是兜里的钱来得实在。
女郎想着笑得更加愉悦了,领着杜乐瑶便去了后院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