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芜没有说话,对着辰西这张温和又疏离的脸,她是真的词穷,
仔细回想,除了吵架,她好像都没怎么和他正常交流过,
只是辰西也是个话少的,鬼使神差的,她不知怎么就问了句,
“你饿不饿?”
辰西抬眼看她,眼中划过不解,这样的话他不是没听过,
他与她之间也有过一些她虚与委蛇之时制造出来的温馨时刻,他见过她做北洛青芜时的各种样子,
此刻她顶着一张陌生的脸,用空灵泛冷的语气和她说话,真的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嗯。”
或许只是不愿意打破难得心平气和地相处,他竟也鬼使神差地回了她,
“那就跟我来。”
这种湿冷的温度,最是讨厌,她拉着辰西一路走出宴会厅,进入森林,
高跟鞋踩在腐烂的树叶上,咔擦作响,她嫌麻烦,直接脱下来扔掉,
走在身后的辰西促足看了片刻,又将鞋子捡起来,跟上她的脚步,
走得并不远,青芜已经收获颇丰,一大捧野生的松茸菌,
“我就知道这地方有好东西!”
青芜捧着一堆松茸菌蹲下,抬头笑着看他,“愣着干什么,快来坐下!”
没有水,她就用树叶随便擦洗一遍,又就地捡起一堆树枝,业火将柴火点燃,大颗的松茸就在火堆上缓缓地烤出了香味,
她做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废什么功夫,熟练得像是做了千百次。
他记起她曾带着墨燃在山中隐居了三年,落后的星球没有固定火源,她就是这样生活的吗?
“给。”
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打断辰西的思绪,
青芜见他没接,转头看他,
“哦,这个在联邦好像是濒临灭绝的保护植物,你不吃也正常。”
说完自己吃了起来,
“其实饿的时候,哪里顾得上什么保护不保护,这样说你估计又得说教我。
可是那时候和时清从荒山野岭走出来,只要是吃的,不管死的活的,就没有能逃出我们手心的,
只顾着往肚子里塞了,哪里还顾得上分辨是不是该去保护,
那时候就觉得,这辈子要是走不出去了,也不能做个饿死鬼不是?”
永远都走不出的密林,一个只剩半条命的她,背着一个四肢残疾的时清,
还将被窃了护心骨奄奄一息的墨燃紧紧缠在腰上,心中是不断升起的绝望....
这样的情景,辰西想象了很多次,每一次,都觉得心如芒刺,
但是这些,她从未和他说起,即使来杀辰月,她也不曾提及,
她好像无论做人还是做神,骨子里都格外要强。
辰西不知何时将烤松茸拿在了手上,一口咬下去,原本该是十分鲜美的东西,却化作了苦涩,冲击他的心,
他有太多顾虑,也将许多情况都算计到,却从来没想到自己会爱上一颗棋子,
他以为自己能做到冷眼看她好几次对自己真心以待,
他以为自己可以将她拉下地狱,看着她煎熬,
他知道这是一种罪,但他从没想过停手,他是辰西,这个星际,弱肉强食,一切都是应该,
但他后悔了,后悔时,
才发现自己对她罪孽深重,却也情根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