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百川不知道蓝宵露在想些什么,不经意地道:“那个齐王,是你的朋友吗?”
“我可没有这么富贵的朋友!”蓝宵露一笑,“还是,那齐王,是你的朋友?”
“我也没有这么富贵的朋友!”
“那你真是因为慕齐王的贤名而来?”
“倒也不是!”冀百川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我来京城,是查证一件事。在帛州北面,有个金矿山,每年至少能产三万两黄金,征了当地老百姓和牢狱中的犯人不断日的开采。但是据我查到的消息,那矿山其实报的是废矿,一钱金子也不会上交国库。我当时以为是当地官员贪了,但是仔细排查,却发现不是这么回事。他们的金子年年都往京城运,只是十分隐秘,却不是由官兵押运,而是走的私镖。我在追这笔金子的下落。”
蓝宵露听出意思来了,道:“你追到齐王这儿了?”
冀百川摇了摇头,道:“我查出这些金子,倒真是与京城某个王爷脱不了干系,只是查不出到底是哪个王爷。因为私镖到了京城之后,便存入一座庄院,那庄院却并不与外界接触,不知道他们听命于谁。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也不便抓人来问!”
“大铁椎,你的意思是?”
“你想想,不入国库,却运往京城,这银子是用来干什么?当地百姓苦不堪言,被征开采的百姓,一个月回不了一次家,劳累至死,家破人亡不在少数,他们连基本的抚恤也没有,若是地方上的官贪了,倒也好说,惩治地方贪官,这事儿我也做了不少,不在乎再多做一次两次的。可并不是这回事。能把一座年产三万两以上黄金的矿山以废矿论处,还没有人追究,这得是什么样的人在幕后操作?”
蓝宵露道:“大铁椎,你是想查清楚这件事吗?”
“我担心这中间有什么阴谋,我不管那金銮殿里坐的是谁,但若有人为了坐上那个位置,不顾百姓死活,让生灵涂炭,天下大乱,我却是一定要管一管的!”
蓝宵露心想侠之大者,忧国忧民,大概就是指的大铁椎这种吧,原谅她,她现在就是个小老百姓,没有这么高的觉悟,也没有这样的能力。但是她也明白,如果真的天下大乱,刀兵四起,怕是她想要做个小小的老板,或者到湖州继续丝绸业,农夫山泉有点田的日子,怕也过不成了。
冀百川咳了一声,道:“丫头,这些枯燥的打打杀杀的事,你一定不感兴趣,这事儿也只是一个猜测,也许是我多心也说不定。”
蓝宵露端起面前的酒碗,道:“大铁椎,你是做大事的人,心里装的是大仁大义,这些我虽然不懂,但是我支持你!来,我敬你一碗!”
冀百川哈哈一笑,心想虽然这丫头挺对脾气,但到底还是个丫头家家的,何况这件事可能牵涉极广,还是不要把她扯进来的好。
两人闲聊些别的,话说得多了,酒却喝得不多。一顿饭结束,颇有些惺惺相惜。
冀百川道:“丫头,我先走了,说来我还欠你一条命呢,这些日子我都在京城。有什么为难之事要我帮你办的,尽管开口。”
“什么欠命不欠命的!”蓝宵露闻着酒香,笑道:“大铁椎,这酒真是好,以后我院中也备几坛,你什么时候想喝酒了,来找我,到时候陪你不醉不归!”
“好!”冀百川朗声一笑,抱了抱拳,道:“后会有期!”
蓝宵露也抱拳道:“后会有期!”
和冀百川别后,蓝宵露本想去桃花阁看看,但转念一想,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交给了蓝君孝,自己就安心验收成果吧。
她放下十两银子,叫那小酒馆老板送十坛酒去蓝丞相府二公子院里,只说是二公子订下的。走出小酒馆后,她再没有逛的心情,直接回蓝府。
蓝府里正在筹办蓝素琴的嫁礼,各种采办多起来,府里也十分忙碌,恰值有绸缎庄的掌柜派了人来送货,蓝宵露大摇大摆地前门而入,那守门家丁只当这位路公子又来找二少爷,笑眉笑眼地放了行,浑然忘了,一大早二少爷出门后还没回来。
混进来后,蓝宵露也不想惹人怀疑,先去了明溪院,交代金四若有人送了酒来,先替她收下。金四自然是连声答应,这两天少爷出门都不带他,要他在家里听三小姐吩咐,所以他分外殷勤。
在明溪院换回女装,蓝宵露也不急着回清羽院,金四乖觉,见她没有走的意思,忙叫人沏了茶送来。蓝宵露看着茶杯中的氤氲热气,心想,荆无名提到的那条商路,若是打通,的确能财源广进,可是有些事可以假手于人,有些事却得自己亲自动手才好。
现在,她是丞相府的三小姐,不比在湖州的时候,怕是多有不便了。
正沉吟着,金四的声音在厅外道:“四小姐,咱们少爷不在,他一大早就出去了!”
蓝素琴张扬的声音传来,道:“金四,你再骗我,小心我派人敲碎你的牙,我二哥出门能不带着你?他不在,你却在,你骗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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