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云家少主的身份,就是路三,也是个大富豪,何况,她还有一家天香楼呢。
顾元宵立刻道:“那咱们去天香楼,最贵的包间,点最好的菜。”
“没问题!”
她答得爽快,顾元宵倒是怔了,道:“你真请呀?”
云霄好笑,道:“你以为我拿你寻开心么?天香楼而已,最贵的包间,最好的菜,最好的酒,最好的茶,一顿下来也不过五千两银子,我还是请得起的!”心里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何况,我在天香楼吃饭,还要付钱么?
顾元宵打拱作揖:“佩服佩服,云公子果然财大气粗,一掷千金。”
男装的云霄,一身月白色长衫,虽然不如顾元宵这样身材颀长,但也只略矮半个头,俊秀潇洒,气度不凡,两个人当街而立,一个温文尔雅,一个淡定出尘,都是俊秀人物,引来不少路人目光,竟有小丫头过来搭讪。
云霄心中好笑之极,打发走那发花痴的几个小姑娘,便对顾元宵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柱香工夫,两人已经来到了天香楼,就在最贵的包间里坐下了,沈大胖子亲自接待。
不过,云霄并不喜欢在这里表露身份,当着顾元宵的面,沈大胖子也就从善如流地只把她当成贵宾,老板既然在这里请客,请的又是这么一个出众的人物,沈大胖子哪敢怠慢,对顾元宵自然也是极尊敬客气。
等沈大胖子离开后,顾元宵大是感慨地叹道:“以前我最瞧不起的就是满身铜臭的商人,现在才知道,我那不是瞧不起,我那是自卑,因为我没有满身铜臭。所以,以前我从没有机会到天香楼最贵的包间吃饭,还是点最好的菜,上最好的酒,呃,对,那时候的天香楼,没有现在这样的档次,现在的天香楼,可更够档次了。”
云霄哭笑不得,满身铜臭的商人?这话可是把自己骂了个结结实实,你顾元宵到底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损我呢?她无奈地看了顾元宵一眼,道:“顾兄,你这话就不对了,以你在蓝家求亲的架势,每一次的聘礼,都够来天香楼吃上一顿了!”
顾元宵摇头叹息,道:“那是我这几年的积蓄,当然应该用在最当用的地方,岂能用在吃喝上面?”
云霄道:“难道顾公子觉得,去蓝府求亲,满街散财,便是最当用的么?”
顾元宵道:“当然。当初看到那幅画的第一眼,我就已经被吸引,我的心中再也装不下其她的女子,只有那幅画的作者,从那幅画中,我感受到画这幅画的是个女子,一个钟灵毓秀的女子,一个心思灵巧,敏感纤弱的女子,一个聪慧无双,却又心情沉郁的女子,一个明媚无比,却又让人怜惜的女子。当时,我就醉了,我唯一的念头,就是向她表达我的爱意,我要娶她,用我的心去温暖她,去呵护她,去保护她,让她开心让她笑,让她幸福让她忘记所有的忧伤和悲苦!”
“可是那时候,那幅画的主人是蓝家大小姐,我见过蓝家大小姐之后,觉得和心中的感觉不太一样,但是我并没有在意,我相信画得出这样一幅画的女子,就是我想要终身厮守的那个人。我去求亲,可是,被拒了。”顾元宵的脸色有些怅然,却又有些如释重负。
“幸好被拒了,我并不知道蓝家大小姐并不是真正作画的那个人,要是我真娶了她,以后得知真相,那于我才是晴天霹雳。可是当时我不知道啊,我心伤心痛,心苦心碎,远走他乡。我想忘记这份情,忘记那幅画,可是我却做不到,四年的时间,我不知道经历多少事,不知道受过多少苦,也不知道错过多少机遇,但是,我从没后悔,我的心中,仍然只有那幅画,那个人。”
“可是,在不久之前,我辗转得到消息,原来,那幅画的作者,并不是蓝家大小姐,而是蓝家三小姐。我顿时明白了,我心中狂怒又狂喜,怒那蓝大小姐的无耻,喜我的知音还在。所以我再次回来求亲。听说蓝家三小姐曾经遭遇不幸,被人玷污,嫁给燕王之后,更是过得苦不堪言,成为笑柄,我心中又痛又悔又无奈,如果我早知道当年的画作作者是蓝三小姐,我求亲的对象是蓝三小姐,也许,蓝三小姐不用受这么多苦。我顾元宵虽然没有功名,虽然并不富有,但是,我有一颗诚挚的心!”
云霄看着顾元宵沉浸在他的回忆里,沉浸在他的思绪之中,一时不忍打扰。她清楚,其实顾元宵爱上的,并不是她,而是原身。可是,原身真的已经香消玉殒了。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就死了。那个纤弱可怜的女子,那个柔弱无助的女子,那个胆小又敏感的女子,她的命运是可悲的,深墙大院,丞相府第,是个吃人的黑洞,把她卷了进去,吃得骨头也不剩。
但是,如果她知道,有一个男人曾经这么深地爱着她,从一幅画里看懂了她,并且心中始终如一地期待着能照顾她,呵护她,也许她心中能有些许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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