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茜:“这春卷也有问题?也被下了毒?”
清河郡主:“清河未曾尝过春卷,只是春卷与鸡仔饼皆是三日前在爵爷的醉红尘所购,清河尝了鸡仔饼发现有毒后,便不敢再去尝试这春卷了。”
时茜:“皇后娘娘,贞瑾认为这春卷也需验一验。两种点心,清河郡主是一同购买的。若有人蓄意下毒谋害清河郡主,那么这两种点心都应该会被下毒。除非下毒之人了解清河郡主的口味,才能确保将毒下到某一种点心里,便能毒害到清河郡主。”
身着隐身斗篷、扮作镇国公鬼魂的李戈听了时茜的话后,随声附和道:“茜儿所言甚是。倘若春卷查验无毒,那么下毒之人定然不是醉红尘及伯爵府的人。如此,清河郡主就应当还茜儿及醉红尘一个清白,给茜儿磕头赔罪。”
清河郡主听了李戈的这番话,心里不禁打起了寒颤,暗自忖度:镇国公鬼魂所言何意?难道要我向贞瑾伯爵磕头赔罪?贞瑾伯爵虽说品级高于自己,可她毕竟只是个小姑娘,岂能承受得起我的磕头之礼?
时茜通过小凡听到了清河郡主的这些心声,不禁冷笑一声,心中暗想:自己当然承受得起。
清河郡主强词夺理道:“皇后娘娘,还请封御医仔细检验那春卷。清河听闻有些毒药单用银针是无法验出的,还有些毒药,单独食用并不会致人死亡,唯有两者一同食用,方会取人性命。所以,清河斗胆请求皇后娘娘宣太医院张提点来为清河诊脉。清河确实食用了那有异味的点心,此刻尚未身亡,只不过是中毒不深,毕竟清河没有咽下那些点心,及时吐了出来。”
李戈突然道:“不对……”
清河郡主急忙说道:“镇国公,您这是何意?您不能因为您的长孙萧煜死在肖家人手上,就将怒火迁移到清河身上啊!毕竟那时清河尚未嫁入肖家,与肖天禄也无甚关联呀!”
李戈怒斥道:“老夫若是要迁怒于你,你又能怎样?而且,这岂是迁怒?
你当时确实未嫁入肖家成为肖天禄的妻子,却与肖天禄暧昧不清。只不过那时的肖天禄已有正妻,且育有一子,你不愿委身为妾,才与肖天禄勾勾搭搭,迟迟不肯过门。
肖天禄的正房妻子所生之子,前脚谋害老夫的长孙萧煜,被肖天禄就地正法,你清河郡主后脚就迫不及待地钻进肖家的大门。理由竟是肖天禄的正妻教导无方,还损了身体无法再生育。
郡主嫁入肖家,不过半年有余,便生下如今的都亭侯,老夫岂能不心生疑虑?你与肖天禄珠胎暗结,必须要尽快嫁入肖家,否则肚子大了就会丢人现眼,因此为了铲除肖天禄正妻的孩子,布下如此阴险之局,利用那孩子谋害老夫的孙儿萧煜,一箭双雕。”
李戈咬牙切齿地说完这番话,心中悲愤难平。若不是她们害死了大哥萧煜,爹娘怎会不敢将自己养在身边,生怕自己重蹈覆辙,只能忍痛将自己偷藏于外,饱受骨肉分离之苦。
若是大哥萧煜还在世,自己又何须扮作镇国公的鬼魂守护妹妹?有哥哥的庇护,妹妹必然不会受苦。
清河听到李戈这番话,如遭雷击,身体颤抖不止。果真是镇国公的鬼魂!不是假的,因为他方才所言,唯有镇国公知晓。萧煜死后,镇国公不相信是那女人的孩子杀了萧煜,曾派人调查此事。
而当时自己心中有鬼,于是与肖天禄匆忙促成亲事,嫁入肖家。那女人似乎握有肖天禄的把柄,肖天禄不敢将她赶走休弃,以至于自己只能做个平妻,与一个商人之女平起平坐,此乃奇耻大辱。
而这一切,皆是那镇国公老贼的罪过!他为何当时不死?萧煜可是他唯一的孙子,萧家已然香火断绝!他怎能不当场气死呢。若他当场气死,说不定,圣上还会有所奖赏。
听到清河郡主心声的时茜,不禁眉头紧皱,心中暗道:爷爷镇国公当时虽未被当场气死,但身体和精神也已濒临崩溃。大哥已逝,娘伤心过度回了外婆家休养,家已临近分崩离析。
可爷爷他明白不能死,也不敢死,他必须为父亲苦苦支撑。爷爷深知,若他离世,多疑且欲除掉萧家的皇帝,必定会将父亲困在京城,而母亲孤身一人在外婆家,那家就真的散了。
爷爷清楚,只要他尚存人世,皇帝就不敢对萧家、对爹爹下狠手,皇帝畏惧爷爷身后的萧家军及军中众将士,而爹爹在萧家军和军中的地位尚未稳固。
因此,爷爷必须活着,只要他活着,爹就能够离开上京,去探望娘,守护娘。娘的身体康复了,爹才能重获生机。
时茜忆起萧管家向她讲述的那段往事后,心中满是酸楚。爷爷曾偷偷为大哥萧煜的死而痛哭,却在父亲面前佯装若无其事,劝父亲去陪伴娘。娘的身体好了,或许还能再生一个。父亲知晓爷爷背着自己哭泣,担忧爷爷的身体,执意不肯离京,留下爷爷一人在上京。
爷爷为了将爹爹赶到娘的身边,佯装自己身体无恙,逞强耍起多年未动的大刀,不慎伤了腰,却咬牙硬撑,谎称无事。爹爹为了避免倔强的爷爷再使其他法子伤身,只得两头奔波,在娘处陪伴数日,再赶回上京陪伴爷爷数日……
皇后听了李戈的话,如惊弓之鸟般,心跳骤然加速起来。害死萧煜那件事,皇帝也难脱干系。皇后必须赶紧转移话题,决不能让镇国公的鬼魂继续纠缠那个话题,否则恐怕最终会牵连到皇帝身上。
毕竟,自从那件事发生后,皇帝与萧家便彻底决裂。皇帝不敢再信任萧家,而萧家也对皇帝充满戒心。皇帝派去的御医都被镇国公拒之门外,镇国公萧远山宁愿找赤脚大夫,也不愿看御医。
皇后轻咳一声,说道:“镇国公,你所说的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与今日之事毫无瓜葛。还是言归正传,谈谈今日之事吧。
封御医,你快去检查一下那春卷是否有问题?”
李戈高声喊道:“且慢!清河郡主,这春卷的分量明显不对,至少少了一半。依老夫之见,这鸡仔饼的量也有问题。
清河郡主,你连咬了一口的鸡仔饼都带来作证据了,想必其他的你都没扔掉吧。这春卷你可曾吃过?”
时茜说道:“皇后娘娘,贞瑾记得清河刚才说,这点心买回去后,一直原封未动,直到今日才拿出来。清河郡主是这样说的吧。”
李戈听后,嘴角泛起一丝讽刺的笑容,说道:“那少的那些难道是被老鼠偷吃了不成?”
清河郡主自然不可能承认有人偷吃了点心,连忙用手绢擦拭着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反驳道:“醉红尘的人真是狗眼看人低,看人下菜碟,卖给本郡主的时候竟然克扣分量。”
李戈听了,说道:“既然清河郡主如此说,那老夫立刻前往圣上面前禀报此事,让圣上为郡主做主,好好查查这件事。清河郡主,那天是谁去醉红尘买的点心,让她好好说说是怎么被克扣的。”
皇后轻咳一声,缓声道:“克扣点心之事,纯属子虚乌有。醉红尘的所有点心,皆是在众人面前封装好的。并且,点心盒上清楚写明了每盒的数量。”言罢,皇后转头吩咐宫女查看盒子上的标注,并数一数盒内点心的数量。
宫女数过之后,回话道:“启禀皇后娘娘,鸡仔饼少了三个,春卷少了七八个。”
皇后听后,微微颔首,轻声说道:“清河,你且向贞瑾敬杯茶,权当赔个不是。本宫在此做主,为你二人调解一番,这场误会也就此了结吧。”说罢,皇后暗自思忖道,这清河郡主对于萧煜之死的真相到底了解多少呢?她心中实在没底。此时此刻,也唯有采取这种和稀泥的方式,暂且平息事端。
清河郡主听闻皇后这番言语,心中顿时升起一丝不悦。清河郡主心知肚明,自己的品阶固然不如贞瑾这位年轻的伯爵高,但论起年龄来,自己可是比那个贞瑾足足年长了一轮有余!如今竟要她屈尊向一个小姑娘敬茶赔罪,这叫她的颜面往何处安放?
尽管清河郡主心中有千万般的不甘愿,但面对皇后的旨意以及那仿佛无处不在的镇国公鬼魂带来的压力,终究还是不敢有所违抗。于是,清河郡主开始暗暗谋划,如何能从贞瑾伯爵这个看似不好对付的小姑娘身上找到解决问题的突破口。然而,经过方才一番观察与思量,清河郡主知道贞瑾伯爵绝非那种容易被愚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