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帝依然一脸茫然,时茜沉凝道:“三个死者分别是金掌门的两个儿子及金掌门。其中一个乃是金夫人的亲生骨肉。
据案发现场遗留的蛛丝马迹推断,首个死者乃是金掌门刚认祖归宗的儿子,据传金掌门近来有意让他接管青城派的部分事务,主要涉及财物方面。
这些消息乃是顺天府捕头魏临安在现场与下人核实死者身份时,下人所言,贞瑾当时在场,也略有耳闻。
首个死者经伤情鉴定处的法医和顺天府仵作查验,乃是被人扭断脖颈而亡,后来映日及魏临安根据死者脖子上的痕迹进行痕迹鉴定,推断死者是遭人以鹤爪锁喉之技所杀,而这鹤爪锁喉之技正是青城派的独门绝技,后经查证,首个死者乃是被第二个死者残害致死。
第二个死者便是金夫人的亲生儿子,他是被人摘走器官而殒命的。后经法医及仵作查验,第二位死者丢失的器官乃是肾脏,随后顺天府的捕快找到了金掌门的专属医师,只可惜他当时亦是身负重伤,命若悬丝,不过幸得昆仑老祖的救治,今日那医师应当能苏醒过来,提供口供。
值得一提的是,第二位死者丢失的器官竟在金掌门专属医师那里寻得,而且金掌门所需移植的器官恰好就是肾脏。
第三位死者便是金掌门,他是被利器反复刺穿心脏而惨死的。映日、李锦绣抵达现场时,那凶徒仍在行凶,而那凶徒就是金夫人。”
皇帝沉凝道:“贞瑾,你所言之事,顺天府府尹钱铎铎已向朕禀报过了。故而,朕认为金夫人杀人之举,亦属情有可原。
那金掌门为了谋取其子身上的器官,以救自身性命,蓄意挑起两个配型成功的儿子之间的冲突。
其本意便是,无论这两个儿子中谁在冲突中受伤,都会被金掌门以重伤不治为托词,摘取器官,而后移植到他自己身上。
岂料,金掌门未曾料到,金鑫宇竟会将金源当场掐死。金源既死,金掌门自觉金源的器官已无用,便指使医师摘取了金鑫宇的器官,继而将两个儿子的死,伪造成争家产而自相残杀的模样。
那位医师经昆仑老祖施救,又饮下你赠予的花露,昨夜已然苏醒,钱铎铎得知医师苏醒后,便赶赴牢房,连夜审讯,终获口供。”
时茜道:“圣上,贞瑾以为,金夫人杀了人,理应接受国法的审判,否则日后必有人群起效仿,私设公堂,滥用私刑,那国法的尊严将荡然无存。
然而,国法虽无情,人却有情。金夫人因儿子金鑫宇遭金掌门设计谋害而愤然杀了金掌门,也算事出有因。
若非金掌门杀害金鑫宇,金夫人亦不会杀金掌门,因此,可酌情处理,免除其死刑,但金夫人杀人之举触犯国法,不可不罚。”
皇帝闻听时茜此言,止住了踱步的脚步,陷入了沉思,两三分钟后,皇帝回到椅子旁坐下,一分钟后,皇帝道:“贞瑾,金夫人乃是女子,故而,金夫人的审讯就交由妇救会负责,妇救会乃提点刑狱司的下属机构,此事你需亲自督办。”
时茜躬身施礼道:“微臣,谨遵圣命。”
……
时茜离开皇宫回到提点刑狱司,便立即召集提点刑狱司的人开会。会上,时茜让每一个人就金夫人杀金掌门这事说说自己的看法。
在法治现代社会开这样的专题研讨会是件非常普通的事,但在西周封建帝制社会,确实很新鲜的事,因此每一个人都觉得这会这表达的方式很新奇,每个人都很踊跃的发言。
大部分人都很同情金夫人的遭遇,认为金夫人杀金掌门虽情有可原,但杀人偿命,不然国法何在。
时茜道:“这么说大家都觉得金夫人该判死罪了。”
常玉公主道:“贞瑾,不是大家觉得金夫人该判死罪,而是法理规定杀人者须偿命。”
时茜道:“判案断案是顺天府的事,现在这里也不是公堂,若是抛开法理,从人情世故方面去看金夫人杀金掌门这事,金夫人当真罪无可恕吗?”时茜说完环视众人,又道:“如今咱们只是说说心里的看法,不做记录,在会上说的话,走出这个门口,就不得在议论更不能外传。
我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把大会上说的话,到外头传播,让我知道,逮住,那就对不起了,下场一定会很惨。
至于是什么下场,我可以提前透露一点,玄术之中有一种符箓为长舌符箓,中此符箓者就一点事情都藏不住,就连自己小时候尿过几次炕头,都能广而告之。
若你们觉得小时候尿床不够刺激的,那还有更刺激的,就是心里想的那些事,不管好的坏的,都会一股脑的往外说,就是把嘴巴缝起来,都没用。”
常玉眨了眨眼睛道:“贞瑾,你有那长舌符箓?”
时茜道:“常玉,我现在没有那种符箓,但是若有人喜欢传话做长舌妇,那我就会有那符箓了。”
听了时茜这番话后,在场众人皆面露惶恐之色,生怕被怀疑有泄露秘密之心,于是纷纷忙不迭地举起手来,急切地发誓表明自己绝对不会将今日所闻之事传到外界去。
时茜见状,微微颔首,表示认可他们的态度,并抬手示意大家可以把手放下来。紧接着,时茜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接着往下谈吧。接下来,还有哪位想要发表一下看法呢?”
话音刚落,只见常玉公主缓缓地举起了手,轻声说道:“贞瑾,我……”
时茜微微一笑,应声道:“好啊,常玉,那就由你来谈谈你的想法吧。”
常玉得到许可后,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有条不紊地阐述起来:“若暂且撇开法理不论,单从人情角度来看待此事,我个人认为金夫人杀害金掌门之举其实事出有因。
毕竟,金掌门害死了她的亲生儿子,作为一个母亲,她此举无疑是为了给自己的孩子报仇雪恨。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情有可原。”
常玉公主言罢,星洛、秦医师以及妇救会的李、林两位命妇纷纷点头开口附和表示认同。与此同时,时茜的目光扫过人群,注意到映日、净月和铁沁三人虽然也跟着点了点头,但却并未开口说话表达对常玉观点的支持。
实际上,映日、净月和铁沁心中所想与常玉公主的观点可谓不谋而合。然而,由于她们三人向来十分在意时茜的意见和感受,故而在时茜尚未表明自身立场之前,她们宁愿选择保持缄默,以免贸然发言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或者误解。
常玉问道:“贞瑾,这事你怎么看?”
时茜笑道:“常玉,我的看法与你一致。所以,我想说国法无情,人有情。若我想刀下留人,为金夫人求情。你们谁愿意加入。”
常玉听了时茜的话,愣了一下,一分钟后回过神的常玉道:“贞瑾,我愿加入。”
常玉话音刚落,映日、净月、铁沁异口同声:“属下愿意加入。”
“算我一个。”“还有我”……
时茜面带微笑,目光缓缓地扫视了周围一圈后,轻声说道:“诸位,关于这件事情,完全是以自愿参与为原则的哦,千万不要有任何勉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