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把这么多人所在的每一个关卡都审问一遍,再把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加以分析判断,这工程量就算花上几年也未必能做好,而且很有可能查到最后发现根本偏离了方向。”大理寺卿王琛苦恼说道。
这便是宫廷案件审理的最大难处,没有关键目标,想要通过人们的口供来寻找方向,这本就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
薛昱坐在大理寺大堂之首,将这两日得到的根本毫无意义的口供随手一扔,冷然道:“找内务府,把宫里所有有亲戚关系的宫婢太监都找出来,认的兄姐弟妹也算,分来之后,逐一审问,若有一人说谎,连坐杀头,灭其所有。”
王琛和其他大理寺众都被薛昱这个决定惊呆了。
连坐法。这是军队中才会用的手法。薛世子真是疯了,居然将此法用在宫中。
按照薛昱的法子将宫里所有亲戚朋友关系的都聚到了一起,给他们分别问同样的问题,若有一个隐瞒说谎,便有刽子手等候在侧,手起刀落,血溅当场。
宫婢太监们哪里见过这样大的,说杀人就杀人的阵仗,连续两日,后宫血流成河,薛昱将那些死了的尸体便堆放在掖庭周围,让每个被召唤来问话的宫婢太监都看着。
就这样边问边杀,到第三日就有人支撑不住,开始指认身边的一切可疑人。
宫外那封信之所以能交到春莺手上,从内务府开始,到城门守备,再到黄门、六局二十四司每一个部门都有牵连,而这些牵连中,宫人们互相包庇,为的便是将来在宫中道路更宽,人脉更广,所以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求个自身太平。但在薛昱的铁腕之下,这些人想自保都难,哪里还管得了别人,一个个抢着赶着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尽数交代出来,果真找出了几个关键的可疑人。
便是这些人互相配合,才导致那封信从宫外递了进来。然后就又出现了新的谜题——那封信的来源,到底是哪里。字迹为何与国公夫人曹氏的一模一样,就连本人都分不清楚哪份是自己写的。
就在案件一筹莫展之际,一只鸽子落在了大理寺外的凭栏之上,大理寺的人将鸽子腿上的竹筒取下,看见竹筒上写了个‘薛’字,便将竹筒连鸽子一并送到了薛昱面前。
薛昱接过竹筒打开,娟秀字体跃然于纸,薛昱看过信后,便随手回了一封,仔细卷好塞入鸽子腿上的竹筒,亲自捧着鸽子将之放飞,看着它扑棱着翅膀越飞越高,直至不见。
大约又过了三日,案件又有了新的进展——那个伪造曹氏信件的人叫聂通,围城之前逃出京城,约莫两日后会逃到保定聂家村。
当薛昱告知大理寺众这个消息的时候,所有人几乎都不怎么相信,薛昱调遣三万西山大营的军队,把京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就连苍蝇都飞不出去,可饶是这样,仍旧找不到半点那个伪造人的去向,可怎会突然不仅知道那人姓名,居然连他接下来要躲藏的地方都知道,哪有这么神的。
薛昱让王琛随他一同前往抓人,造假大师聂通,事发之后便知不妙,火速离京避难,走的太快,这才躲过了薛昱的围城,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在居无定所,流窜外地的时候,被人来了个瓮中捉鳖。
抓了聂通回大理寺的途中,王琛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对薛昱问:
“世子,你是怎么知道他的,又是怎么知道他会出现在聂家村的?”
“你听说过神医谷吗?”薛昱面无表情高座马背,眼底乌青乌青,他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睡过觉了,此时全凭一口气撑着,整个人十分憔悴。
神医谷?
王琛想到了薛昱在大理寺收到的那封信。
端静王府的童恩郡主貌似便是出身神医谷吧。这事儿因为太过新奇,所以大家都是知晓的。难道薛世子的意思是,能够瓮中捉鳖聂通,靠的便是童恩郡主所在的神医谷?
那个全是大夫的地方,怎会有这样的能耐呢。
带着疑惑,王琛亲自审问那伪造大师聂通,聂通是个贪财无义之辈,只要银子给够了,不管事情是否伤天害理,他都会做,这样的人,自然不可能为别人隐瞒什么,当即供出当初给他银子伪造信件的人。
安阳伯府大管家来福,后宫安贵人的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