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为了一个人,至于吗?”
翁杖客眯起老眼,脸上的褶子也微微耷拉下来。
“这话应当是司南问您才是,为了一介南靖国犯,引得两朝刀兵相向血流成河,至于吗?”
魏司南步步紧逼,丝毫不给翁杖客喘息机会。
“翁老也不用思量别的。来之前家父已经言明,就算东陈狗急跳墙投靠西梁一方,南靖亦会倾尽全力拿下东陈半壁山河!再者说东陈南靖接壤最多,北齐有中都府阻隔,西梁即便想支援东陈,也不得不考虑茶丝古道的山麓艰险。论实力我南靖虽处于劣势,可论调兵遣将上兵伐谋,奇袭摧城攻坚掠地,这世上还真没几位将军及得上家父!毕竟唯一可与家父在兵法上相提并论者,早已命丧浔阳道不知所踪了!”
魏司南说得色厉内荏,不过很显然有理有据。
东陈向来不重武力,即便修行界有大胤撑腰,可也远远不及玄天宗鼎盛,更不及玄天宗手脚肮脏!
“贤侄,此事涉猎太大,不如移步至孔雀城,我等再从长计议?”
“不了,我可没秦逍那三寸不烂之舌,只擅长仗势欺人。此次我未带大军随行,一旦入了城中,形势便不由得我。今日我就在这里等,别跟我扯什么来日方长。过了今日若没个定论,家父翌日便会大军开拔!”
到底是魏征的崽子,魏司南可谓将魏征的风骨完全继承。
这种处世之道可谓极端,但纵览魏家一路走来,的确也都是一种德性。
翁杖客沉默了。
他知道魏家一旦起了倔脾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只是魏司南的话他不敢接。
作为大胤书院的总教习,朝堂上的礼部尚书,他也完全没资格给予回应。
“贤侄既然有雅兴,那便留在此处观赏我东陈山河吧。我这就去禀明陛下,若日落之前老朽尚未归来,贤侄便可自行离去了。”
翁杖客这话说得不卑不亢,留有充裕余地,又丝毫不丢东陈脸面。
他缓缓驾驭书卷转身,可就在他打算离开之际,一道赤红幽芒缓缓划破苍穹,瞬息来至翁杖客面前。
红光散去,乃是一位身形高挑的青年男子。
黑发黑眸,一袭黑色长儒,隐隐可见暗红内里。
男子朝翁杖客作揖行礼,礼毕缓缓抬头,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俊俏面庞。
瞧见这张脸的魏司南,霎时涌现出一股难以遏制的戾气!
细细观之,这张脸跟秦逍几乎别无二致。
不同之处在于,秦逍是丹凤眼,而此僚乃是双眼皮。
没有秦逍那股阴翳冷冽的狡黠,沉稳平静又不失浩然正气。一头黑发也不似秦逍那般扎簪束起,而是四散披肩磊磊大方,多了一抹正道中人最喜欢的逍遥恣意。
男子朝翁杖客微微一笑,随后将视线落到魏司南脸上,笑容依旧浓郁皎洁。
“总教习,司南公子,秦莫雨在此给二位见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