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吼吼吼！”
宛如野兽般的咆哮在战场上响起。
望着这一幕，城池之上的战士皆是脸色一白，害怕吗？
当然怕，毕竟这些都是毫无人性的野兽，只要出手，人族面临的都会是一场血腥，如此，已经持续了数千年。有所不同的是，千年前在此作战的是他们的先辈，而现在却成了他们自己。
吾辈不一定强过先辈，但一定不输于先辈。
城墙上的甲士面色逐渐变得坚定下来，恐惧和直面恐惧之间有着一道天堑，但是这道天堑却可以用勇气和大忠填平。
王青看着眼前冲杀而来的蛮族，眸中逐渐散发出一抹寒光。
“准备好了吗？”
“请将军下令。”
“放！”
一道冷厉的低呵声从王青口中传出，只见城墙上陡然站起千余道身影，各个手持弓箭，弓箭之上沾染着火油，呼啸的箭矢朝蛮族激射而去，随即便见嘶吼声凭空响起，一个接着一个的蛮族甲士身上燃起火焰，不断的挣扎哀嚎。
面对这一幕，没有人心存同情，皆是一脸冷漠，比起蛮族对人族的伤害，眼下只不过是小儿科。
只是，蛮族甲士比之人族多出十余倍，这些携带着火油的箭矢也只不过引起了一些骚动而已，在几轮箭雨过后，已经有不少蛮族接近城池。王青看到这一幕，再次挥手。
又是千余人抱着根根硕大的圆木推上了城墙，只见圆木之上布满着狼牙倒刺，就是砸不死，也少不得大吃苦头。
“轰！”
一道轰鸣声响起，却是手持圆木的蛮族，重重的击打在了城门之上。
王青面色微变，朝身侧的中年文士看去。
中年文士笑着摇了摇头：“将军放心，城门已被巨石堆满，这些蛮子打不开。”
只见城门道中堆满了巨石，已经将城门道彻底封上。
王青点了点头，随即眸中闪过一抹厉色，挥手让人将附带铁刺狼牙的圆木推了下去。
“砰！”
再次伴随着道道嘶吼声震耳欲聋。
望着损失不小的蛮族甲士，王青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即便是城破，他们也算是够本了。
只见又是两轮之后，王青才让人停了下来。
这些圆木虽然杀伤力不小，但也有可能成为这些蛮族的踏脚石，所以见好就少的好。
抬眼望去，只见奋不顾身的蛮族依旧朝城门砸去，更有甚者已经将圆木丢在一旁，开始搭建人梯。王青见此，在心头暗暗一叹，终究是实力悬殊，若是给他同等的兵力，他敢与其冲杀一番，但相差太大了。
虽然心中复杂难耐，却也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毕竟他是主将，若是连他都喜形于色，那这场仗便没有打的必要了。
“弃弓持刀，若有上来者，杀无赦！”王青厉声道。
三千甲士神情肃穆，横刀身前。
终于在一声巨吼下，一道硕大的身影跃上了城墙，还未待其反应，迎接他的就是数十柄寒光凛冽的钢刀，硬生生的被剐掉了一层血肉，接下来便是一场鲜血淋漓的血战。
手持钢刀淤血在城墙之上，视死如归！
“死来！”
一道高达六米的蛮族跃上城池，手持一根巨棒，一棒便横扫了数道甲士，正当其要大肆杀戮时，一道血气狼烟升起，一柄长枪径直将其心脏洞穿，钉在了城墙之上，直至身死，其都未曾反应过来。
抬眼望去，出手的正是关屏守将王青，未曾想其垂然老矣，竟然还能爆发出这等实力。
时间悄然而逝，蛮族终于褪去。
城墙之上堆满了尸体，有蛮族的，也有人族，各相参半。
王青立在城墙之上，只见其一条胳膊已然消失，面色苍白的望着烛火通明的蛮族大营，不知在想些什么。
未过不久，一个脸色阴沉的文士缓缓走了过来，站在王青背后，未曾言语。
“伤亡几何？”
“死伤过半。”
王青闻言，转头看了一眼文士，文士沉默半响再次开口。
“尚能战的只剩下五百人。”
王青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意外。
他自清晨上来，便再没有下去过，城中只有三千兵马，一场大战下来伤亡几何，他心中十分有底。
这只是开始，或许说这只是蛮族想要将其耗死。
今日或许无恙，但怕是熬不过明日了。
未曾想护卫边疆一生，这关屏城还要丢在老夫手中吗？
王青眸中黯然之色一闪而逝。
“让兄弟们最后吃一顿饱饭，明日城破，便将城中的粮草一应焚毁，即便是毁了，也不能留给这群蛮族崽子。”
“是，将军。”
“去吧。”
王青佝偻着身影走下了城墙。
城墙之上有半数人身上都带着伤口，有的甚至断臂缺腿，他们面上满是痛苦和疲惫，却没有一丝退意。
此刻，或许大晋其他地正灯火辉煌，歌舞升平，焉能想到边关的惨象。
月色降临，普度孤身一人立在城门，空荡荡的城门敞开，不见丝毫人烟，依稀能闻到一股血腥气在空中弥漫。
来迟了吗？
普度心中暗自念道。
随着走进城池，只见尚有火光闪烁，顿时大松了一口气。
入城之后，浓郁的血腥气再次迎面而来，穿过空荡荡的街头，眼前的一幕令他呆滞在了原地。
尸体，满地的尸体，甚至还有残缺不全的，在街道的缝隙中淌着鲜血已经蔓延出了数十米，这种凄惨的景象也是他第一次见。
这便是战争吗？
没有经历过，永远体会不到它的残酷。
普度盘膝坐下，而后诵念起了超度经文。
随着诵经声响起，声音愈加愈强，终于引得不少甲士望了过来。在看到是一个小和尚后，面上浮现一抹怪异，或许因为浮屠寺的原因，僧人在并州名声并不少，如这般前来超度的更是少见。
不过，见普度在诵经超度，倒也没有人上前打扰。
毕竟这些都是他们的战友，若是能使其超度，倒也不失为一件善事。
衙内，
正在蕴养气血的王青听闻到诵经声，眉头不由的皱起，而后睁开了眸子。
哪里来的诵经声？
眸中疑惑一闪而逝，随即起身走出了县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