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渐歇弱,沉沉黑夜。
黄鹦自觉担负起照顾伤患的重任,水龙头开得哗哗响,头发随意一扎,双手压着毛巾浸入洗脸盆。陈宗月倚着桌边脱下白衫,一团血衫扔挂到浴缸边,瞧着她费劲的拧干毛巾,几欲失笑。
黄鹦拧好毛巾帮他擦身,认真又谨慎,总要直视他腹侧捂着的纱布,心情好不起来。
洗漱完,黄鹦推他上/床躺着,自己坐在床下与地毯打交道,脑袋趴在床面上。她用指尖刮刮男人的嘴唇,似不经意地说着“我答应了江艳,回上海的时候要给她带礼物。”
她不知道还能否回得去,借机探探他口风,好容易识破。陈宗月就笑了笑,说着“等事情办完就陪你回去。”
也不问他是什么事情,黄鹦就弯起明亮的眼睛,又收止笑意,略显严肃的说着“赶紧睡觉。”纤臂横过他的肩膀,轻轻拍着。
恶人视作孩童,应该不是过分天真,而是要软化他的戒心,方便她未来逃脱。否则陈宗月不能理解,黄鹦为何对他不再惧怕,且有着好像永不挥散的热情。
黄鹦拍了他几下,突然说道“肚子饿吗?我煮点东西给你吃吧!”
陈先生感觉好笑“你到底要我休息,还是要我起来吃东西?”
黄鹦只瞧着他,表情的含义是让他自己选。
陈宗月无奈地坐起,她随即摆好枕头让他靠着,自己又爬上床边坐着。黄鹦摸上男人骨骼分明的脸,无端问“你说要我陪你到七老八十,不会改变主意?”
陈先生多想埋怨一下,刚刚所想,怎如此迅速就应验。
未能料到,她已经想通到不能再通,周老那样的亲人,宁愿不要,只想把陈宗月当做她的避风港,当做她的家人。
黄鹦专注盯着他,眼里都是他“你不爱我没关系,你疼我就行了,我会爱你的,以后你就是我的家人。”
陈宗月的愣意不能及时消退,皱起眉望着她。
对视片刻,她眨眨眼,跳脱的说“鲜虾公仔面?”
在半山周家的卧室中,周老正面朝床趴躺着,翁佩玲跨坐到他的背上,要给他做按摩松活筋骨。揉按一会儿,听见老人呼吸重长,她倒身向后,从被角底下悄悄取出事先藏好的帕子,里头包着一些高纯度的白小姐粉末。
翁佩玲把帕子摊在手心,慢慢往前低俯下去,就要捂上周老的口鼻——
老人睁开精凶的眼,攥住她的手腕,重重一折,她吃痛地叫出声,被甩落到床下,再被周老连踹好几脚,她头昏身痛,想抱住他讨饶。
周陈驹夺来花瓶,没有半分犹豫地摔到她头上,花瓶迸裂,碎片溅开,花瓣凄美的散落在她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