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他叹了口气,“早些年干旱的时候,就该把你杵在地头,你这眼泪足够灌溉咱屯所有田了。”
平日他这么逗她,她早就破涕为笑了。
今儿哄了也不好使,还在哭。
于敬亭伸手搂着她,一双眼深沉地看着窗外的积雪,看了好一会才悠然道。
“李有财要是在,该多好,哥哥给你打一套组合拳。”
这深邃的表情,配上这正经的腔调,穗子哭不下去了。
“行了,再哭眼睛成小核桃了,多大点事?想进就进,不想进就不进,哭啥?”
“你不想进城吗?”穗子问。
“都行,在哪我都饿不到你,你开心就好。”
穗子看向他的眼,漆黑的双眸有着常人罕见的犀利,也不乏这个年纪该有的清澈。
如果不是看到过他前世的风光,她会以为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真单纯。
这么复杂又充满利益的事儿,到他嘴里就变成了轻飘飘的一句,你开心就好。
“你看你这小娘们,是不是想太多给自己累到了?你想干嘛就干嘛,怎么开心怎么来。”
穗子听完于敬亭的这番话,脑子里浮现四个大字:心外无物。
这是拥有超凡智慧的人才能领悟的朴素道理,是智者对宇宙生命事物的理解和认知......
穗子带着浓厚的滤镜崇拜地看他。
于敬亭摸着下巴,又色眯眯地补充了句:
“在村里要不要做?在城里要不要做?不过就是在炕上和在床上的区别,选个你觉得好的地方就行了,就不明白你纠结什么?”
“......”咔嚓,滤镜碎掉了。
“那,你想过进城后,会有更多的人觉得我们不合适吗?”穗子咬着唇,说出她的顾虑。
“爱说说呗,嘴长在她们身上,还能管得住?”谁说就揍谁,爹妈教不会她们做人,他来教,多简单的事儿。
于敬亭捏了下穗子的小鼻子,三分戏谑七分真。
“你总是把很简单的问题想得非常复杂,是不是读书人都犯这毛病?你这样,我老丈母娘也是,当年她就是想太多了,才会嫁给陈开德那个窝囊废。”
“咦?你知道什么?”穗子一下就来了精神。
这段历史,她可从没听过。
于敬亭为了哄媳妇,一点节操都没有,把丈母娘那不为人知的秘史都搬出来了。
“这事儿我也是听村里老一辈知情者说的,丈母娘有次喝多了说的,绝对是秘史。”
“啥知情者,你直接说咱娘就行了。”穗子戳破他。
她已经看出来了,婆婆跟她娘绝对有交情,而且交情不浅,就是不知道为啥在村里表现的不明显。
于敬亭干咳两声:“谁说的不重要,就说这个事儿啊。”
穗子娘陈丽君,据说有个一起长大的初恋,俩人下乡时分到了不同的大队,隔着有点远,秋收农忙,陈丽君偷着跑过去想看一眼心上人。
“结果看着她那个初恋坐谷堆上吹牛,说他跟另外一个娘们亲过嘴,我丈母娘气坏了。”
“呃?!所以,她哭着跑回来了?”
“不,她把谷堆烧了......媳妇,你咋半点丈母娘的优点都没随到,她那小心眼的毛病你倒是都遗传了?”
放火烧谷堆,这在于敬亭看来,是大大的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