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业嗨嗨一笑,寻了把椅子,翘着二郎腿坐在夫妻二人对面,说道:“今儿个在“庆元春”吃酒,遇到一位京城而来的公子,此人穿着不俗,出手大方得体,酒肆里的酒水人家瞧不上眼,喝得就是这自带的美酒,还请在座的诸位都喝了几杯,真是个爽利人!听“庆元春”马老板说,这公子头戴的斗笠是京城鼎鼎大名的范思哲范大师的手笔;而斗笠上垂下的黑纱,更是内务府御用的货色......啧啧,爹、娘,你们猜这公子姓什么?”
赵氏眨巴眨巴眼睛,听得似是而非,而刘城主却面色严肃起来,突然伸手摆了摆,制止了刘成业继续说下去,起身若无其事的到屋门外转了转,然后回来冲着书架努了努嘴,对刘成业说到:“成业......”
刘氏这时也起身说到:“你们男人家谈正事,我这妇道人家就不跟着掺和了。”用手指又轻轻的戳了戳刘成业,说到:“可不能再惹你爹生气了。”说完,飘然而去。
刘城主走到书架前,在一个小摆设上一扭,咔吧、咔吧,书架横移,显露出一间密室的门户。父子二人走近密室,书架又缓缓的回归原位。
密室中,灯火通明,父子二人坐定,刘城主说到:“说说吧,仔细说,把你看到的都清清楚楚说一遍,不要漏下最微小的细节。”
刘成业事无巨细、滔滔不绝的讲了好一会儿,把小五月的衣着,样貌,气质,手里的剑,所说的话,所做的事,一一枚举。
刘城主没有说话,而是摸出了个水烟壶,撵上烟丝,刘成业赶紧举起烛台,帮老爷子点上烟。
吧嗒、吧嗒,刘城主吸了两口水烟,轻轻的吐出一口烟气,问到:“再说说你的见解吧?”
“爹,这位李公子说话行事老成持重,而且滴水不漏。要说他是凡夫俗子,孩儿我是不信的,但是仅仅凭借眼前的这点事,就把咱们的宝全压上去的话,却也草率了,应该再观望观望。”
老爷子难得的露出一丝微笑道:“噢?你的意思是?”
刘成业搓搓手,沉思片刻道:“孩儿的意思是,京城内部势力错综复杂,那里面的恩恩怨怨岂是我们能知道的?这趟浑水踏错一步,咱们爷俩恐怕就会粉身碎骨......”
“说以呢,爹在暗处,在局势明朗之前不要现身,最起码做到明哲保身;孩儿我却可以与李公子多亲多近,从旁再做观察,遇事也可照应李公子一二,最起码不要让咱们连山城某些不开眼的家伙冲撞了李公子,再因此迁怒于爹爹。”
“珍宝阁的拍卖会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召开了,这一个月恐怕连山城英雄汇集,暗潮汹涌......只要平平安安的度过这段时间,只要李公子无恙,那咱们爷俩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也是好的。”
刘城主捋了捋胡须,接着问道:“那你准备如何与李公子相处交往?”
刘成业起身踱了两步,说到:“李公子既然没有亮明身份,那么孩儿就以平常心对待,以平常心结交,以兄弟好友相处,不会阿谀奉承,刻意去迎合。”
闻言,刘城主目露精光,用欣慰而且不可置信的目光反复的打量了刘成业几遍,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旋即,语重心长的说到:“小小年纪竟学会了藏拙,连为父都被你骗过了,哈哈,有出息,有出息啊!”
“李公子的酒,品质远在爹爹当年参加御宴喝过的御酒之上,这也很容易解释,几百人参加御宴,那喝的酒虽然叫做御酒,跟皇室平时饮用的御酒可不是一回事。李公子竟然答应再送两坛给马红叶,嗨嗨,马红叶算是什么身份?这说明李公子根本没把这等千金不易的宝贝当回事,所要的银钱也只是不想马红叶欠他的人情罢了。啧啧,这手笔,这格局......!”
“李公子请在座的诸位饮酒,竟然亲自给两个服侍众人的龟公倒酒,这等自降身价、礼贤下士的手腕,为父当年在参加御宴的时候也算是经历过。当年在凤阁鸾台,皇上亲自设宴为我等远征将士庆功,席间,让诸将卸甲,露出身上的伤痕......”
说着,刘城主眼含热泪道:“皇上一个人、一个人的敬酒,一道伤疤敬一碗酒,为父那眼泪就和这酒水一起吞咽下肚,那个,唉,不说了......”
刘城主长吐了一口浊气,调整好状态,又接着说到:“此等帝王心术与李公子所行之事暗合......”
“对了,绿柳街给李公子准备的别院你要上上心,不能只听姓孟的自说自话,亲自去看看,缺什么就从咱们城主府里搬过去,别跟老子赊着!”
说完,又翻开茶几下面的暗格,取出厚厚的一叠银票,递给刘成业,说到:“爹从来不疼你花钱,只是不希望你乱花钱,既然你懂事长大了,结交朋友自然要有花费,拿着吧,千万不能在李公子面前扣扣索索的。”
“走,老子今天高兴,咱们爷俩再去喝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