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良笑吟吟道:“我可是一直与你一起走的。”
怪不得门内的师长都说归元宗桑秋尊者没个正经了,没个正经还是轻的,嚼文嚼字的真是气死人……徐天撇着嘴瞪了顾良一眼,重新道:“师兄愿意在我身边现身了?”
“正好天亮了。”顾良微微颔首。
“什么地方适合休息呢?”这是徐天最关心的问题,为此他忽视了顾良的不正经,也不跟顾良嬉闹。
“最好的肯定是洞里,山洞、地洞、石洞,又遮风又挡雨;次一点的属河旁、花园里、树下、或是牛背上,尤其是阳光明媚的时候,懒洋洋地打个盹儿,没有比这更舒服的了。”顾良掰着手指想了想,再道,“实在不行,找棵结实的大树攀上去,在横枝上半倚半躺着,也能睡。”
徐天没好气道:“后面那几个,都安全吗?”
“前面的地方也不安全啊。”顾良说话间,发觉徐天偷偷放慢脚步,似乎是想躲到自己身后,让自己在前面带路。顾良也不点破,只笑眯眯地站在原地看着徐天,后者脸一红,又噔噔噔地跑到前面,惊落了一只树上初具妖力但时日不多的蝉精。
看着徐天继续展开绿皮小书边走边推衍,顾良才继续道:“禁区里所有的好地方,尤其是那些山洞、地洞、石洞里,一个萝卜一个坑,都已有妖占住了。你想睡那里,就得把原来住在里面的妖族赶跑才行。就算它们跑了,还会有其他觊觎这些好地方的妖兽。”
“原来如此。”
顾良没止住话头,继续说道:“禁区里别的地方也是一样,一片区域有一片区域的山大王。这儿有一窝蛇妖、那儿有一只猞猁、后头有一群大黄蜂,各自都划了自己的领地。只是路过还好,你若是想在一个地方住下来,领地的主人不同意可不行——或者你把它赶跑,把那块地抢过来,也是一种方法。”
听着顾良的这些话,徐天暗道师兄正经起来还是挺叫人敬重的。他见顾良似乎心情不错,便多问道:“师兄,我昨晚有什么做得不对的?”
顾良想了想,道:“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你自己琢磨就行。在外行事时哪有什么一成不变的做法,你有你的主意、我有我的方式,各有各的说法。真要说哪个对哪个不对,终究是成王败寇。”
这说了不是和没说一样吗!徐天趁着背对顾良的机会吐吐舌头,又循着手中的推衍结果改了脚下的方向,逐渐少了言语。
此时的天微微亮起来,树林里的墨绿和深蓝也没了夜时的浓沉。花香也在黎明时分醒了过来,在树林里缭绕起芬芳。徐天闻到这花香先是浑身一惊,连忙戴上轻纱面罩,又布画阵法仔细地演算一局,确定没什么大问题之后,才继续迈步——纵使演算结果没什么问题,徐天仍选了另一条路,避开这花的香味。
顾良对徐天的举动微微赞赏,又觉得疲惫的徐天似乎格外谨慎了起来,不知是惊弓之鸟还是回光返照,总之与他的疲惫脱不开关系。
得尽快让徐天歇一歇。顾良悄悄给自己提了个醒,不再出声干扰。徐天的精神有些麻木,没注意到顾良突然闭口不言,也没注意他自己的疲惫和放慢的速度,好在这一片林中并未凝出妖丹的妖兽,徐天的状态略有下降也无妨。
又在林中走了三四里,耳边传来了流水声。徐天精神一振,仔细听了片刻,立即回头看向顾良,问道:“是河吗?”
“不妨自己去看看。”顾良微微颔首,心一软,又道,“可以冒失点,这一程虽然有不少小妖,但是没什么特别厉害的妖兽。”
“好!”徐天闻言收起绿皮小书,这令顾良轻眯了眯眼。
徐天没注意到顾良的不满,快步朝前方蹿去。耳边的水流声越来越大,眼前也越来越亮。徐天的脚步变得轻快且迅捷,一个纵身便掠过一棵树木,迅速来到森林边缘。他倚在最外层的一棵树后,透过树木间隔朝河流望去。
这条河流一碧如洗,和禁区外那条浊泥河截然不同。河道两旁青草茵茵,中间夹着一条鹅卵石道,蜿蜒着流向远方地势低矮处。徐天听着流水声,骐骥地看向顾良,顾良也如他所愿地点了头,道:“便在这里歇息吧。那边有个巨石,正好能有片阴影。”
徐天迟疑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道:“我还当阿兄你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我。”
“你不想现在休息,我也可以给你找些事做。”顾良笑意盈盈,他起初的确是想引来在附近划下领地的妖兽,让徐天与那妖兽搏上一场,自己抢个休息的地方。只是此刻徐天实在疲惫得紧,未必能在争斗中占到便宜。
徐天连忙说一声“不必”,然后快步跑到那块巨石旁的阴影下,听着流水哗哗,看着森林从淡蓝色的沉眠中苏醒。有不少动物从林间小心翼翼地跑出,俯下身子在河边舐水。徐天看着它们,又悄悄瞥向顾良,嘀咕道:“万一我休息时有妖兽——”
“睡下便是。”顾良飞身至巨石顶,他将小旗插在身边,对徐天道,“真有妖兽闯来,我把它们赶走就是了。”
徐天看不见石头上的顾良,却知道师兄又在照顾自己了。他没有推脱,朝石顶拱手一揖,随后在阴影下盘膝打坐,凝聚精神。
顾良从储物袋里拿出《昊源阵解》,继续翻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