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晟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杨荣拿起一份情报,仔细看了几眼,说:“首先,派遣使臣进入哈密,说服脱脱的祖母、哈密头目接受脱脱,让脱脱成为新的哈密之主,大明第二代忠顺王。脱脱立足,我们才好实际控制哈密。”
宋晟喝了一杯茶,面色严肃:“脱脱祖母控制哈密大权,她能轻而易举地将权利还给脱脱吗?”
“不能。”
杨荣直接地回道。
宋晟疑惑地看着杨荣:“那送脱脱回去,又有什么意义,让他成为其祖母手中的傀儡,这对我朝又有多少作用?”
杨荣淡然一笑:“他祖母不放权,会严加管束、约束脱脱。”
宋晟点头,这是必然的事,大明扶持的傀儡,他祖母但凡有点智商都不会让脱脱随意拉拢身边的人,更不会让他擅自接见其他头目,不直接囚禁,也会随时监视。
杨荣自信地说:“所以,脱脱必定是大明的傀儡。”
面对宋晟的不解,杨荣说出了自己判断的理由。
脱脱事实上是个很可怜的人,小时候过得生活挺好的,结果突然被大明抓去当了俘虏,又没享受优待,被人欺负了多年,干了多年的苦工,人都已经快被折腾傻了。
可在这一路上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杨荣等随从人员,给了脱脱足够的尊重与保护,他想要停歇的时候,杨荣等人是服从的,他想要入城的时候,杨荣是陪在一旁的,只要不过分,没人阻止他干什么。享受过欺压,毫无自由,到得到尊重与享受有限自由,再回到被欺压,人是会反弹的。他祖母越是掌控权势,越是控制脱脱,反而越容易让脱脱倒向大明朝这一边,大明不在意哈密谁是真正掌权的人,只在意脱脱的声音支持谁。
“只要脱脱愿意站在大明这一边,那我们就能控制哈密。”
杨荣坚定地说。
宋晟笑了,这话没错,别管脱脱被谁捏着,只要他开口支持大明,大明就有无数办法将力量延伸到哈密去。至于脱脱会不会不听话,那完全不需要考虑,人都是会死的,安克帖木儿都能被人毒死,脱脱非自然死亡也是可以操作的,实在不行,蛮力占据。
但在宋晟看来,哈密现在已经没了其他出路,他们只能投身大明,即便是脱脱祖母掌权,这女人也不会与大明为敌。
当年自己能攻破一次哈密城,现在也可以。
“之后就是嘉奖沙米查干?”
宋晟问。
杨荣摇了摇头,目光中透出一抹杀气:“嘉奖沙米查干是第三件事,第二件事应该是教训鞑靼,特别是应该给鬼力赤、阿鲁台一个教训。”
宋晟眯着眼看着杨荣,敲了敲桌子,低声说:“西北的骑兵数量可不多啊,直接与鞑靼本部开战,我们的压力太大了。”
杨荣当然知道西北的骑兵数量少,嘉峪关城就这么一点点,有个八百骑兵就算是不错了,真正的主力是守城的军士。
当然,嘉峪关之所以安全无虞,是因为背后是肃州卫,那里驻扎着近两万大明精锐。肃州卫到嘉峪关的距离只有四十余里,步兵急行军增援不需要半天,骑兵增援更快,用不了一个时辰。
但只靠着肃州卫、嘉峪关等精锐,还不足以穿过沙漠寻找鞑靼本部决战。
杨荣将舆图上的情报文书拿走,指了指舆图,对宋晟说:“我们直接出手进攻鞑靼确实不合适,但我们可以找人帮忙。”
“谁?”
“大明的顺宁王、贤义王、安乐王!”
宋晟看了一眼杨荣,又将目光投向舆图。
顺宁王,是瓦剌的马哈木,贤义王是瓦剌的太平,安乐王是瓦剌的把秃孛罗。
瓦剌三王臣服大明,选择蛰伏,以保全实力,宋晟是清楚的,与瓦剌的一些贸易还是宋晟亲自批准商人出关的。
杨荣指着舆图解释道:“鞑靼西迁,阻断了大明商人与瓦剌之间的通道,大明将不得不关闭与瓦剌之间的互市。马哈木想要休养恢复实力,就必须依靠大明的互市,以关闭互市为由,引马哈木出兵对付鞑靼,迫使鞑靼力量离开哈密以北,这对我们来说是有利的。”
宋晟注视着舆图,因为鞑靼的缘故,自甘肃任何地方出关,都有可能对上鞑靼部落,与瓦剌的商道被阻断,确实是一个问题。
“借刀杀人,确实可以用用。”
宋晟清楚安全局的人可以联系到瓦剌,既然如此,那就让马哈木给他一个教训吧。大明册封的忠顺王不能白死,动了手,就应该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