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
状元郎发话,手下的人立刻呼喊:停下!
霎时间,锣声鼓音骤止,鞭炮声渐渐微弱,四下稍许安静下来。
宁采君有些不满道:“锣鼓长虹不要停,声音越大越好!”
下手闻言,立刻忙不迭的小跑过去吩咐众人继续,不要停!
如此,周遭又吵闹起来。
宁采君翻身下马,示意随从在此处隔离出一块空地,不准任何人靠近。
而后他大步流星朝张陵走去。
“你认出我来了?”张陵见对方直奔此地,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道。
“你为先生,亦是仙人,小生岂敢有眼无珠,不识泰山?”宁采君的腰杆挺的很直,目不斜视的看着这位三年前认识的故友,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陵挥挥衣袖,送去一阵清风阻隔此地声音外泄。
“想来我的身份是那黄鼠透露给你的,我知你今次归来已做好打算,也知晓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先生是来劝我向善的?”宁采君温逊的面容骤然间露出一股子邪笑:“除非先生即刻将我就地正法,否则宁死不折!”
张陵摇摇头,平静地说道:“此行且去,须永远牢记对方曾经丑陋的一面,不要因为几句好话就心软,否则你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活该!”
“不过你还需切记,冤有头债有主。”
说罢,张陵转身拂袖离去,独留宁采君一人怔在原地直直发愣。
许久,这状元郎朝着青衣少年的背影沉默不语,最终深深一拜。
——
张陵今日见多了喜庆之事,这热闹凑也凑够,便不觉得有什么新鲜,还不如选个酒楼,点些好酒好菜打打牙祭。
路过一家名叫“云来酒楼”的地方,就决定在这里吃一顿大餐。
却不想有一位店小二慌忙跑来,一脸歉意道:“客官,我们这从今日起关门,以后不做生意,您还是换一家吧!”
张陵点点头,好奇询问道:“我曾见你们家酒楼生意于此地数一数二,怎的突然说关门就关门?”
店小二满脸惊骇,讳莫如深道:“我家老爷准备举家迁徙,这酒楼今晚就要交付他人,以后能不能开张继续做酒楼,也不是我等说的算。”
“这倒是有些可惜,我曾吃过你们家的果木烤鸭,味道一绝,还想厚脸跟着师傅好好学学,改日也回家露一手孝敬长辈,不知那师傅可在?能否为我引荐一二?”
张陵将折扇搁置在桌上,拿出指甲盖大小的狗头金,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和店小二侃侃而聊起来。
对方见到其手中拿着一小块金灿灿的狗头金,登时眼睛瞪直,吞咽口水。
他常年游走在市井纺间,早已是个老油条子,如何猜不出眼前这位公子意有所指?
店小二左顾右盼,似乎很担心有人靠过来偷听,再三确定四下无人后,便挨过来用一只手挡住嘴,小声说道:“实不相瞒,是我家老爷三年前得罪了今科状元,如今状元郎落地任职郡守,怕是转手的功夫就会遭到清算。”
张陵将手中的狗头金递过去,虽说他只需掐指一算就可知晓事情全貌,但这样容易失真,会出现和大罗寺那位佛家金刚法山一样的问题。
于九天之上高坐,洞察世间的方式只有掐指算测和一双法眼,最后感受不到事实带来的情绪和共鸣。
这仙,修着修着就成了石头,不亲身历见始终冷眼旁观,迟早会思维固化,一叶障目。
总之,张陵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神仙,他前世到底还是人,那段记忆亦是镌刻在心底,如何真的不食人间烟火?
张陵坐在安静的酒楼与店小二闲聊,街道另一边的回春堂却即将迎来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