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我唐怜月敢对天起誓,唐不悲的死与我无关,他不是我杀的!”
唐怜月厉声喝道,雄浑的内力涌来,将广阳殿的哭闹声压了下去。
唐文耀还想再说,身后衣襟被轻轻拉了一下,他回头看去,是唐艳对他摇头。
唐不悲的死因被压了下去,停灵七日后,与唐文星同时下葬。
出殡这天,下起了瓢泼般的大雨,浇得送葬的队伍人人如落汤鸡,纸钱飞入雨水中,被践踏成泥。
唐门的人都在嘀咕:“这是大少爷和不悲长老在喊冤。”
“唐门八成要完了,都是那个皇子惹来的。”
“门主唉,捡来的孩子养不熟。”
唐怜月是唐门的旁支,自小父母双亡,唐不悲将他要过来领养了几年,之后被唐老太爷看中,送到各个部门打磨。
雨水把挖好的墓地冲得一塌糊涂,棺椁放入之后,怎么也盖不上泥土。
一直忙活到傍晚,雨停之后,才从另处重新挖了泥土过来,将两座坟墓垒好。
雨后的天空,露出一道浅浅的彩虹。
唐艳站在坟地,望着那道彩虹,心想父亲和悲叔公平生杀人都不少,就算那道彩虹是接引上天的桥,他们两人也登不上去。
送葬的队伍回去了,剩下寥寥几个亲属。
唐文耀走到唐艳身边,低声问道:“大小姐是什么意思?”
“文耀叔公,现在什么也不要说,都听唐怜月的。”
“现在是不听也得听,老子不干了,回家抱孙子去。”
“你想辞去刑堂堂主的职务?”
“哼!”
唐绝沉吟道:“也好,激流勇退,等风头过了再说。”
“不喜和不乐怎么办?唐怜月会不会赶尽杀绝?”
“我救不了他们,他们若死了,老太爷的临终遗言自然无人再知,唐门会投靠长安王。”
“原来是为了这事,唐怜月这是把唐门往死地里带啊!”
唐文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挺直了一辈子的身躯此时竟然有些佝偻。
回到后院,唐艳叫了侍女送上热水,准备清洗。
两个侍女倒好水,唐艳正要脱去湿透的衣服,唐绝进来了。
“出去!”
侍女慌忙退下。
唐艳冷冷说道:“你也出去,我要换衣服。”
“你还怕人看吗?”
唐绝逼上来,盯着唐艳被雨水淋透的身体,薄薄的孝衣紧紧贴在身上,每处地方纤毫毕露。
“怎地,哥哥想看?”
唐绝喘了口气,突然一把薅住唐艳的头发:“你这贱人,跟你娘一样贱!”
唐艳的娘正是与唐绝的娘争宠的那位小妾,自唐绝的娘死后,再也无人敢招惹她,一直盛宠不衰。
直到几年前,她的尸首被人扔在太平镇的大街上,身上都是被糟蹋的伤痕,跟野兽啃噬过一般。
唐文星把太平镇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凶手。
听唐绝提起娘,唐艳眼神亮了,她呵呵笑着:“莫非你尝过我娘的贱?”
唐绝却道:“我没有尝过她的,只想尝你的。”
说着,他低头狠狠咬了一口。
唐艳似疼非疼的笑着,伸出涂满丹蔻的手指,放到唐绝头上,就在她想插入唐绝头发中时,唐绝退了出来。
“不敢尝了?”
“骚货。”
唐绝啐了一口,转头推开房门走了。
侍女战战兢兢地进来:“小姐,要换水吗?”
“换。”
唐艳推开窗,夜风带着零星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胸口的狂燥。
“白芷,你说唐门又来了新的人?”
“是,一个姓富的中年男人,带了两个随从,大少爷出殡时到的。”
叫白芷的侍女小心说道。
另一个侍女青黛补充道:“小姐,我都探听明白了,姓富的那人是海蛟帮帮主的亲弟弟,叫富大贵。”
“海蛟帮,他们来干什么?”
青黛显然是个老练的探子,继续说道:“他到了之后,先是见了门主,谈了半个时辰,接着又见了长安王,谈了一个时辰。”
“还有什么消息?”
这次换白芷说了:“跟长安王同来的那个女子,三天前出了唐门,现在还没有回来。”
“嗯,海大贵住在哪间客房?”
“住在天机阁。”
唐门的客房按星辰排列,第一间房为天魁,第二间天罡,天机名列第三。
一个水路帮派帮主的兄弟,竟然可以往进天机阁,必然是他们图谋的事很大。
还有什么比造反更大的事!他们不要命,可唐门上千年的传承,上万的人口,都要被他们毁了!
唐艳心中焦躁,老太爷所说的八皇子,也就是当今的太子,为何还不来?
她必须做点什么。
洗完澡,唐艳依然穿上那件极薄的翠绿色抹胸,提着白灯笼,前往天机阁。
就在快到天机阁时,她忽然一个转身,拐上了天魁阁的路,天魁阁住的是萧洛。
跟在她后面的唐绝一愣,莫非她对长安王还不死心?
等她到了天魁阁,就要伸手敲门时,唐绝冲了过来,低声喝道:“别在这里发骚了,殿下对你没兴趣。”
“绝少爷说什么?”
那女子转过头来,清秀的脸带着茫然之色,她不是唐艳,而是她身边的侍女青黛。
不妙。
唐绝无暇理会,急冲天机阁。
等他赶到时,海蛟帮的海大贵已经横躺在地上,衣裳凌乱不堪,唐艳坐在床头,翘着雪白的腿,一晃一晃的。
唐绝低头检验海大贵的尸首,已经断气了。
他火冒三丈,冲上去甩了唐艳一巴掌:“你这贱人,坏了我们的大事!”
唐艳捂着脸,咯咯笑起来:“哥哥做的什么大事?带着妹子一起呗。”
“趁我不想杀你之前,快滚!”
屋中的血腥味合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味,让唐绝口干舌躁,他推开窗,夜风挟着零星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