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此节,我陡然间对自己生长的红尘有了更多的信心。人族自然也有属于人族的文明,只是尚未知晓现在所拥有的文明,究竟是初始文明还是再创文明呢?
但不管怎样,三界六道每一道都有它必然存在的意义与价值,本不该以卑贱强弱来区分。六道,应是各类生灵物种的划分,而不是等级的划分。
但是即便我对三界六道的前世今生都有了大致的了解,也解决不了眼前的燃眉之急,因为怪异的棺材床上被月光映照出的上古魔文,无情也是一字不识。看着异常熟悉却不明含义的文字,有人会明白我此刻几乎要抓狂的心境吗?
我又掏出枚夜明珠,来照耀床上其他月光找不到的地方,竟又发现夜明珠的光亮根本无法使魔文现身。原来床上的魔文只是被月光映照出来的,其他光亮是不会现形的。
意识到这一点,我一眼扫到条案上放着的靶镜,拿了过来用它引领着月光向更多的方向曲折映照。
在凄寒的月光下,一个个魔文依次显现了出来,衬着悲凉的月色,显得既冷清又孤高。这种文字竟然是有情绪的,似乎包含了对于世俗法则天理人情的控诉,分外的桀骜不驯又带有卓然不群。
想到魔君蚩尤的遭遇以及现在的处境,我心中一阵酸楚,不知道易大哥此刻人在哪里,是在大江南北的寻找女娲的踪迹呢,还是在魔界招兵买马试图重整河山呢?
当整个心境都陷入到莫名的伤感中,我每再望见一个魔文,身体的某一处就陡然一凉。这是怎么回事?我被体内的凉意刺激得身形微颤,却如同着了魔般拿着靶镜变换出不同的角度,不由自主的继续看下一个字,再下一个字。
床上总共是三百六十一个魔文,我依次看下来,刚好在全身三百六十一个穴位上遍布了冷凝的凉意。
无情早已是修者的体质,可说是不畏寒暑,居然也禁受不住身体穴位内突然滋生出来的寒冷,浑身冻得连连颤抖着。我急忙调用起体内的正阳真气,缓缓分成三百六十一股,向着犹如被放置了玄冰的各处穴位催动而去。
本已经冻结住的穴位经过正阳的热气一烘,那股堪比万丈寒冰的凉意消散了大半,变成了带有秋季特有的凉爽感,顺着穴道流淌了出来,如同奔流不止的溪水般游走于周身上下,激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任凭着这股子说不清是悲是喜是冷是凉的滋味充斥着全身,最后我勉强提起功力让它们循环了一个小周天,终于缓缓散入到奇经八脉之中。
仿佛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当所有滋味都消散无踪,我才从某种魔怔般的境界中醒来。
抬眼看看周围的世界,黑夜竟像白天般的纤毫毕现,就连眼前黑与白这两种世间最简单的色彩都无端变得生动起来。
自知胡闯乱撞下无论从心境上还是修为上都像是提升了一步,我拽起袖口擦拭下额头的汗水,暗道一声侥幸。若不是方才看到魔文后浮想联翩,心神无意中与魔族相连,恐怕也不会有此一番遭遇,还好是对身体有益无害的结果,否则真是不堪设想。
想到这我突然心中一动,刚刚若然是个对魔族成见甚深的人看到,那是否会另有一番不同的下场呢?背心微微又生出了寒意,完全是被骇出来的,这魔咒单凭判断人的心境就能释放出不同应付的手段,那么施下符咒的人又该厉害到何种程度呢?
来不及细思恐极,我抬手向被三百六十一个魔文团团围住的一个牛头图案摸去。没错,方才就看到了,这是一个好似图腾样的图案,有些像牛头,但花纹和装饰要复杂得多。
肉眼看起来像是雕刻的一样有凹凸感,待我轻轻的摸上去,却一如其他地方的光滑无痕,真不知是怎样弄在上面的。
我手指无意识的沿着那图案的线条划动着,对牛角上的花纹很是好奇,乃是一种从未曾看到过的特殊纹路,绝不是苗族的特色花纹,也不是中原的花纹,很有些异域的味道。
我知道在苗疆的很多村寨里都会供奉类似这样的牛头图腾,但是其上的花纹与装饰都要与我现在看到的这个有很大的不同。
还有神情也是不同的,通常图腾是没有表情的,哪怕是以头颅来作为图腾,也是会绘制成毫无表情的样子。可眼前这个图腾,它的面部是狰狞扭曲的,像是在隐忍痛苦,又似在压抑仇恨。
有人见到过牛狰狞起来的模样吗?估计没人见到过,所以没见过的人根本想象不到有多离奇多恐怖。
在我专注于研究花纹和表情的时候,牛头上的两只眼睛突然亮了,那图腾因着眼睛的神采,宛如活了般,惨红惨红的光芒狠狠的盯着我,仿佛随时都会暴起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