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看到他死得那么惨,我真是于心不忍。”
“这是当然的,毕竟是你先生嘛。你们之间肯定有过美好的回忆。”
“早知道我应该对他更好一点。他死的时候没能陪在他身边,我很愧疚。”
“这也没办法,毕竟是突发事故嘛,跟病死不一样。”
“嗯。”
“住家和所有家当一下子全被烧光了,你一定很头痛吧。今后有什么打算?”
“是啊,如果老板娘不嫌弃,我打算留在这里继续干活。”
“是吗,我当然没问题。以后你存些钱,就可以买些新东西……你没有投保吗?”
“嗯,我没钱买保险。”
“好可惜哦。要是拿得到死亡理赔金,或许就可以买很多东西了。你真倒霉!”
“嗯……”
“不过,坏运一走说不定好运会跟着来呢。”老板娘这句话像是在暗指肖龙的出现。
程明香直觉肖龙今晚会过来,不,应该说他非来不可。因为,无论警方如何调查这起火灾,他都必须依后续情况配合演出。老板娘所说的日后可能会带来好运,应该是指肖龙会来这里找她吧。她先生赵宽已经从这个世上消失了,她自由了,如愿地逃出来了。这不正是肖龙最期盼的吗?这一次,肖龙绝对会和盘托出他的意图。现在,她终于有如释重负,走出黑暗、迎向光明的感觉。
“芳仙宾馆”的女领班听说有人来访,便往后门走去。宾馆大门前是一条宽敞的马路,可供出租车进出。后门则显得狭小许多,平时出入的除了旅馆员工,还有厂商和推销员。
一名年约四十二三岁、阔额疏眉的男子站在她面前。对方穿着皱巴巴的西装、系着歪扭的领带,拎着一只黑色提包,乍看之下,很像是哪家公司的业务员。这些人主要是来“芳仙宾馆”推销各种商品,其中不乏卖洋酒的黑市商人。然而,今天前来造访的男子并非黑市商人,他自称是人寿保险公司的调查员。
“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位女服务员叫程明香?”男子以善于交际的口吻问道。
“嗯,有呀。”女领班向来讨厌程明香,所以口气很冷淡。
“请问她在吗?”
“她连续上了好几天晚班,可能会睡到下午一点。”
“哦,工作到清早吗?”
“嗯,我们这里采取早晚班制……您若急着找她,要不要我现在去叫她?”
“谢谢,不用了。”男子急忙挥挥手,然后笑着说,“程明香小姐因为昨天那场火灾忙得很累吧。”
“也是。之前我并不知道她有先生,同事们也是因为这起火灾才知道她的情况。她可真会瞒啊!”
“先生过世了,真可怜,想必很难过吧。”
“情况如何,”女领班冷笑着,“我也说不上来……哦,您是为了她先生保险理赔的事吗?她投保了多少钱啊?”女领班眼睛为之一亮地问道。
“哎呀,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啦,我的工作只是负责查访。”
男子打量起“芳仙宾馆”的建筑物外观。
“前天晚上,程明香小姐一直在这里吗?”
“对啊。我是早班的,十点多就睡了,程明香值班到凌晨四点。”
“这么说,程明香小姐和其他女服务员一起工作啰?”
“是的。不过,听说程明香在客房陪客人喝酒。”
“噢?从几点开始?”
“隔天早上,我听其他同事说,她从深夜十二点喝到凌晨三点左右。”
“知道那位客人的大名吗?”
“抱歉,我们不能透露房客的姓名。”女领班拒绝道,然后接着说,“不过,对方似乎非常中意程明香,每次来都会找她到房间喝酒聊天。”
“那个客人做什么生意?”郝东又问。
“我也不太清楚。”女领班含糊带过。
“这么说,程明香小姐在那个房间待到凌晨三点?”
“是啊,连家里失火了也不知道呢。”
“哦,”男子不停地朝后门打量,又问,“这里晚上没有派人巡逻吗?”
“管锅炉的老伯偶尔会出来巡夜,可是没什么效果,旅馆里照样有东西被偷,我们经常接到客人投诉。尽管已向辖区派出所报案,他们查案也是马马虎虎,到现在还没抓到小偷,连刑警也没有尽全力办案……程明香到底投保了多少钱啊?”
这名所谓保险公司的职员,实际上是刑警支队的刑警郝东,他化装来到宾馆进行案件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