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497【钩沉】
永嘉城历经千年发展，如今又是大齐京城，政治经济中心合二为一，已然超过旧都河洛与景朝大都，成为当世第一大城。
城内居民逾百万，商铺酒肆不计其数。
在如今的客观条件下，想要在这座大城里找到一个特定的目标，无异于大海捞针。这也是织经司明知城内藏匿着北方燕景两国的奸细，依然拿对方没办法的原因。
尤其是在北城几大极其繁华热闹的市集，历来是鱼龙混杂之地，很多不起眼的店铺就藏着不为人知的隐秘。
比如翠微坊内一家名为“杏林阁”的药馆。
很普通的名字，很简朴的门面，和同一条街上的其他店铺比起来不值一提。
但是这家药馆的生意很不错，而且他们的顾客大多有一定的身份。
原因倒也不复杂，杏林阁真正的幕后东家是太医院的院判谭东平，其人地位仅在院正桂秋良之下。
约莫申时三刻，一名相貌平平无奇的三旬男子走进药馆，与伙计低声说了两句，然后便被引到后院。
谭掌柜不情不愿地从怀中取出一张誊抄的药方，交到男子手中。
谭掌柜恶狠狠地望着三旬男子离去的身影，等他走后不禁瘫软在地上。
谭掌柜磕头道：“多谢提举大人宽宥，草民感激不尽。”
秦正随即和陆沉一起离开这个房间，从药馆后门的另外一条窄街，登上等候在这里的马车。
男子往药方上瞄了一眼，随即小心翼翼地将药方折叠塞进怀中，临走时叮嘱道：“告诉你家老爷，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否则谁也救不了他。”
秦正没有否认。
“东西呢？”
这不是后怕，而是发自心底的恐惧。
三旬男子语调低沉，开门见山。
马车平稳地朝南面宫城行去。
陆沉神情略显凝重地说道：“那张药方是陛下所用？”
屋内坐着两人，左边那位中年男人正是织经司提举秦正，右边那位则是山阳侯陆沉。
药馆掌柜也姓谭，算是谭东平的远方亲戚，他打量了这名男子几眼，随后示意伙计退下。
秦正淡淡扫了掌柜一眼，道：“接下来这几天你要维持先前的状态，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然后织经司会将你和你家那位谭院判一起抓起来。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这只是走个过场，你们会暂时在织经司的大牢里待着，等时机成熟就可以放你们出来。”
他挣扎着爬起来，然后快步走向旁边一个更加隐秘的房间，刚刚进门就双膝跪地，满头大汗地说道：“草民已经按照提举大人的要求，将药方交给了那人。”
秦正坦然道：“是，不过你不用担心药方有问题，那是桂秋良开的方子，经由多位太医交叉验证，而且会让人提前试药，宫里对这方面一直把控得非常严格。”
“我家老爷说了，只此一次，没有下次！”
至于这座药馆和谭掌柜，自然早就处在织经司精锐密探的控制之下。
陆沉稍稍松了口气，道：“但是有心人可以从这张药方判断出陛下的状况。”
他们口中的老爷自然是指太医院院判谭东平，而这张药方的来历也不言自明。
谭掌柜看起来很紧张，男子并不意外，毕竟他们两人今天见面的事情若是暴露出去，必然会是抄家灭族的下场。
毫无疑问这是引诱北边那对君臣上钩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只有他们提前得知李端的身体状况，才有可能在边疆战事中冒险施为。
陆沉理了理思绪，缓缓道：“所以院判谭东平是早就安排好的暗手，通过他将这张药方送给北边的奸细？”
出乎他的意料，秦正摇头道：“不是。”
陆沉目光微凝。
秦正解释道：“织经司的确很早就注意到杏林阁的存在，也知道这是谭东平的产业，不过之前只是归档而已，因为谭东平没有对外泄露过太医院的隐秘，他只是利用自己的身份饬药材赚点银子。这种事稀松平常，陛下其实不怎么在意，只要下面的人守住底线，陛下允许他们拿点好处，毕竟水至清则无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