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振峰也笑着:“话说我调动了这么段日子,就你一个说来便立马来我这拜访的,过去那些嘴上说得多么好听的朋友,见到我现在这遭遇,一个个都避之不及了。”
于振峰喝了口茶,又琢磨来一句:“以前都叫我于总,现在叫我‘那个人’,连名字都成忌讳了,可笑可笑!”
于师兄确实有点怨妇心态了。
李垂文旁观者看得明白,不过他却不希望中年人遭受打击后就一蹶不振,他说:“师兄我虽然比你小了一轮,但我还是想说,一时失势不代表永远,你还当壮年,翻身的机会仍然有。”
于振峰对此缺乏乐观:“正当壮年那都是对当时有权势的我来说的,现在我就是个喝茶看报养老的等退休的人,再过几年就给我安排到zx,这日子就直接能看到头了。”
李垂文不客气的反问:“你是把咱们师兄弟都当做外人,等着来嘲笑和看你热闹了?”
于振峰喝茶的动作停顿了,之后耸耸肩。
李垂文第一次对于振峰这种状态不满:“我目前是没什么能耐,也改不了大局,但师父跟我说过,路一步步走,饭也是一口口吃,妄想一步登天的快活,那么摔下来也是一样的惨痛!
我前阵子跟老爷子聊了曾师兄,他说不准哪天就调来燕京了,不说绝对高升,但那概率也不会低,他那级别只要站稳了给你拉一把,只要不是埋土里了,粪坑都能给你拉起来,还让你跑去甩那帮阴险小人一身屎,这才是我想要说的,老大个人了,怎么比我还糊涂!”
于振峰好笑的:“你这比喻很恶心!”
李垂文刚才冲动言重了,怕他训自己,就赶紧搬出师父:“这都是师父跟我说的道理,现在交给你罢了!”
于振峰乐呵着:“活了大半辈子,到头来竟是给你这小子教训了,看来我的心境还是不够稳,倘若侥幸上去了,也不一定能够拿得住。”
李垂文咧嘴笑:“说到底还是个风水轮流转的问题,师兄就好好修养一下,说不准哪天你的机会来了,那就是翻身反击战的时候,可别身子骨垮了跟不上节奏了!”
“说得好!”
于振峰在家人面前都不能袒露这些情绪,因为他是厉害的丈夫、是威武的父亲,是亲朋眼里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就不该有这种软弱的一面。
但是在这个同门小师弟面前,他少了很多负担,虽然说出来还是感觉丢脸,但本身在这里就已经够丢脸了,直接摆烂也没太多的心理负担。
说出来这一切后,他反而觉得释怀了。
而且也就像李垂文说的,未必是人走茶凉了。
局势这玩意一直在变,没有人一直能占据上风,要哪天遇到贵人,风水轮流转再来个咸鱼大翻身,就该轮到他笑了!
李垂文跟于振峰一番畅聊后,他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而且患难见真情,在别人都纷纷远离他,唯恐被牵连的时候,李垂文却不改态度,该来往就来往,该约饭约饭,频率甚至还更高了些。
于振峰在清水衙门当差没人在乎,更不用小心什么流言蜚语了,他放下了执着反倒是过得随心所欲,有空就去跑跑步,打打太极,身体反而健康了。
李垂文本身就不会做见风使舵的事,于振峰哪怕失势了也依然是他师兄,是曾经提拔他的贵人。
如果他也像别人那样,趁机远离,撇清干系,那他会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别说愧对师父的教诲,自己内心这关都过不去!
于振峰不知道自己还能否翻身,但他知道这个师弟,确实是把自己当同门手足看待的,慷慨肺腑不有假!
他按捺下浮躁的情绪,保持精力暗中蛰伏起来,期待某天能够上演个风水轮流转,绝地大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