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培培脸色一粉,没说话。
吴祈宁把她拽到一边儿:“穆骏可能有个很要好的女朋友,过世了。正伤心。不行你等等再说。”
童培培瞪大眼:“多久了?”
吴祈宁笑:“我可不知道。”
童培培一戳吴祈宁脑门:“瞧你那包子样儿,一暑假什么事儿都没摸出来。”
吴祈宁苦笑:“人家的伤心事,我怎么打听啊?”
童培培啧了一声:“不过,这么痴情的人不多见了。”
吴祈宁瞧着自己的脚尖:“我就是跟你说,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童培培推了吴祈宁一把:“行,够意思,算你心里有姐妹儿。咱朋友是亲生的。”
吴祈宁就笑。
这一帮学生来的急去的也快,等人烟散尽,吴祈宁揉揉脑门最终坐到黄凤身边的时候,黄凤都睡着了。
下了死力气把黄凤推醒过来,吴祈宁变出来两支笛子,试图定调儿,教黄凤几个最基本的音。
黄凤抱着竹笛“噗嗤”了好几下,比不上吴祈宁的悠扬婉转,吹的“都来米”都跟屁音儿差不多。
吴祈宁让他使劲儿,黄凤鼓足了腮帮子“噗呲”的一声。
笛膜破了……
吴祈宁真有心打他,说:“你怎么这么笨呢?”
黄凤揉着脸颊都快冤死了:“师姐,吃那么多冰淇淋,我嘴都冻木了,说话都疼……”
吴祈宁气得脸都绿了,拧黄凤的耳朵:“我给你吃还吃出不是来了?你吃的时候怎么不说啊?你是吃来了还是学来了?”
黄凤苦着一张脸:“你非要给我吃……”
“噗嗤……”
“噗哈哈哈……”
吴祈宁回头,看穆骏坐在后面,抱着肩膀都笑出声儿来,不由得心头火起,双手叉腰:“姓穆的!你笑谁呢?”
穆骏笑得脸都红了,他努力地控制自己的声音:“笑你……”
本来是要急眼的,忽然想起来那句:穆骏笑也不是为你。
吴祈宁又没那么生气了,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指着黄凤说:“活宝!”
回头指穆骏……
穆骏抱着肩,歪头看她,等着她说什么。
吴祈宁烟头火碰冰山寒,嘴角歪了歪,又回头指黄凤:“活宝+1!”
黄凤一梗脖子:“你怎么不说他!”
吴祈宁瞪眼:“人家又不是我师弟!”
官大一级压死人,黄凤悻悻地蜷缩了回去。
那天练得有点儿晚,黄凤初来乍到,回学校有点儿转向。
吴祈宁出门试了半天也没打到车。穆骏很好性儿的说:“要不然就留下来吧,跟我住。”
吴祈宁摸摸后脑勺:“太麻烦你了吧。不方便……”
穆骏摇摇头:“难道跟你和金姨住就方便了?”
吴祈宁就没话说了。
黄凤左右看看身边的这对男女,眼珠子咕噜噜地转。
吴祈宁揉揉黄凤的脑袋:“自己讨个仔细,别惹穆哥哥烦。”
黄凤乖乖地答应了一声。
穆骏低头问他:“你几岁?”
黄凤说:“十七。”
穆骏比了比他一米六的个头儿才到自己胸口,又笑了出来:“小孩!”
黄凤摇摇头:“我早就是个汉子了!”
穆骏从善如流:“是是是,汉子,您请……”
穆骏坐在床上,看着浑身滴水的黄凤从浴室里出来。
他瞅着他:黄凤绝对不胖,但是有一身锻炼过少年的精壮肌肉。这孩子绝对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种小兔子。不过还是小,滴水的头发,红花家做的小裤衩,羞涩地按着裤头儿,抓头发。
穆骏兜头扔给汉子一个T恤衫。
黄凤想睡地上,穆骏把他拽到床上,挺倔的一小孩儿。
两个人都不是很爱说话,就睡了。
穆骏听得出,黄凤的辗转反侧。
他问他:“想家吗?”
黄凤瓮声瓮气地说:“不想。”
穆骏问:“家里还有谁?”
黄凤好像吸了吸鼻子:“妈妈和妹妹。”
过了好一会儿,黄凤问穆骏:“穆哥,你想家吗?”很小很小的声音,好像要人听见,好像又怕人听见。
沉了一会儿,穆骏说:“想。”
黄凤问:“你家里还有谁?”
这次是更长久的沉默,久到黄凤以为穆骏已经睡着了,甚至他自己都打上了瞌睡,黑暗里穆骏的声音幽幽地传来:“谁也没有了,只有我自己……”
到次日清晨,黄凤也没摸清楚,穆骏是真回答了,还是自己在做梦。
其实在穆骏身边讨仔细的不止是黄凤,第二天一清早,看着穆骏他们把窗帘拉开了。吴祈宁就端了滚烫的小米粥和包子敲门。
穆骏揉黄凤的头:“托你的福哦!”拿着包子咬一口,是素的。
黄凤不耐烦地打掉穆骏的手:“不许摸我头!”十足倔强。
穆骏心里一动,吴祈宁记得他今天要去玉佛寺,不动荤腥。
吴祈宁总觉得是自己给穆骏添了麻烦,有几分怯生生地看着穆骏。
再低头看看怯生生的黄凤,穆骏心中一动,恍然觉得自己是这屋里的大哥,正领着一对弟弟妹妹过生活,于是嘱咐一句:“今天好好在家。”
吴祈宁和黄凤都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嗯,说地还挺齐。
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
穆骏忽然屏住了呼吸,这情景很眼熟,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和盛年、盛颜相依为命的日子。只不过世易时移,如今,屋子里的大哥哥换成了自己,而自己居然还是一成不变地让妹妹照顾着生活起居……
十分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