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祈宁“哦”了一声,对对手指,心里挺高兴。
一帮部门主管,坐在一起人五人六地开会,研究事儿。看着特像PPT里的照片。吴祈宁觉得自己是越混越像个白领了,其实她心里对这个还是很期待的。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跑到了会议室里,找一个不是很主要的地方坐下,等开会。
秘书刘熙看着她好笑,分明就是一个小女孩。
事实证明,开会也和她没什么想干。
基本上业务部开头,提订单计划;生产部汇报生产进度;采购部说说物料进场的情况,财务部过来嘚嘚一下回款情况。剩下的就没啥了。无非是一周一次,几个部门老大过来交流一下情况汇个总,拌拌嘴,喝喝茶。
刘熙做个记录,盛年嘴碎,听听说说。
吴祈宁没有说话的份儿,基本上就是列席。倒是刘杨在会上看见吴祈宁,愣了一下,可是也没说什么。
列席了几次,吴祈宁好像约略抓住了点儿要领,她总觉得盛年的手在往业务部里伸,但凡刘杨说话,盛年没有不插嘴的。而且吴祈宁目测,盛年自己其实就是灵周最大的业务员。
吴祈宁第一次在例会上说话缘于一次争吵。
业务部和生产部的对掐。
火星对撞地球。
刘杨在拍桌子:“平常闹没单。老子给你拉来单子你做不了。你还好意思在这里混?”
生产部的赵主管满脸不爽:“生产部生产部,我们得做你知道吧?交期那么紧张?谁家做得出来?”
盛年安静地听了一会儿,问:“差什么呢?咱们哪部分赶不及?”
赵主管翻翻订单:“差五十一个初效过滤器,按照进度明天就得要,根本来不及。”
盛年沉吟一下:“咱们做好得多久?”
赵主管说:“怎么也得三天。”
刘杨张嘴:“不行,绝对不行,三天之后人家家来美国客户检查,过滤器三天后送过去就不用送了!”
吴祈宁凑近刘熙,看了看过滤器的尺寸,又看了看,她怯生生地举起手。
盛年揉了揉太阳穴,问她:“你要说什么?”
吴祈宁说:“我想说仓库里有六十二个比这个尺寸大的库存,但是大部分铝框需要换。”
盛年和赵主管对了个眼神儿:“那就来得及了。”
不一会儿,“咣咣咣”生产部出了四个大小伙子,抄家一样跟着吴祈宁来了仓库,大包小包的把过滤器搬下来,扛走了。
吴祈宁特意“噔噔”地跑过去看,果然,拆拆改改用上了。
次日上午,纸箱子一包,出货了。
赵部长这次心情不错,说:“小吴,可以啊,这是什么时候找出来的东西?我都不记得这么点儿存货了。”
吴祈宁抓抓脑门子:“看记录是前年年底的一批,退换货。当时就是因为尺寸问题返回来的。难怪您不记得。”
赵部长点点头:“剩下的十一个也用得上。再有类似尺寸我去找你。”
过些日子,吴祈宁又伙同赵部长打发出去四卷滤棉。
又过了些日子,吴祈宁把找出来的需要换电源的离子风枪也都整理归位,盛年很舒服地卖了一批库存材料。
吴祈宁打个响指:“我是库存女王!”
盛年看着吴祈宁眼珠转了转:“七百个中效过滤器,,有吗?”
吴祈宁就傻了:“怎么可能有?”
盛年懒懒地:“你不是库存女王么?”
吴祈宁怒极反笑:“我又不是聚宝盆。说什么有什么。那我就不上班了。”
盛年点点头:“回业务部吧!”
晴天霹雳!
吴祈宁跳起来,嚷:“我不去!”
盛年冷眼看着吴祈宁蹦,吴祈宁自己蹦了一分钟,并没有人搭理,臊眉耷眼地停了。论说盛年是大BOSS:吴祈宁是小喽啰,她是没种这么闹的。
可是吴祈宁有种感觉,今天,盛年在某种程度上对她有一些纵容。吴祈宁从小学民乐,操练过无数曲子,心里记住了无数的起承转合。所有音乐之所以能成为音乐都是符合人类的心理预期的,否则他们都只是没有意义的音符的累加而已,不可能传世。
吴祈宁记得自己老爹说过:“当你熟悉足够多的乐章,你就能隐约对人的心理有一点儿约略的把握。”
吴祈宁觉得:现在的盛年正在一个变调的节点上,他允许自己和他讨价还价。
这是一个可以讨价还价,但是不可以闹僵的一个微妙的分寸。
她嘟着嘴,有点儿赖皮有点儿委屈地说:“反正我不去业务部。”
盛年踏踏实实地坐着斜眼看着她。主上没有发怒,闲闲聊天的感觉,吴祈宁心头一动:有门儿!她无比庆幸自己是一个年轻女子,偶尔撒娇弄痴无伤大雅。这要是穆骏跟盛年如此……
吴祈宁打了个寒颤:那就必有奸-情!
盛年淡淡地问:“为什么不啊?”
吴祈宁撅着嘴:“盛总,我把仓库管地挺尽心的。你就让我在仓库混吧,我年轻人喜欢脚踏实地。”
盛年摇头:“人家李姐孩子断奶要回来上班,你老在仓库算怎么回事儿。”
吴祈宁“嘿”了一声:“凭什么啊?她想上班就上,想生孩子就生孩子!我是全职替补?”
盛年一本正经地看着吴祈宁:“人家李姐从大姑娘起就在灵周干,现在干成俩孩子的妈了你这是撺掇我对人家始乱终弃啊?企业对忠诚的老员工都会有……”说到这儿,却发现吴祈宁大惊失色地看着自己:“那孩子是您的……”
盛年皱眉,呵斥:“胡扯!!!”
吴祈宁就不说话了。
盛年平铺直叙:“你回业务部,我把出口这一块儿的单子交给你处理,你英文还行,这块儿业务量也不大,暂时和内贸没什么交叉点,你直接跟我汇报。”
吴祈宁喏喏:“还是不想回……”
盛年斜睨:“为什么?”
吴祈宁睁大眼:“刘主任又要示给我范他怎么啃马姐怎么办?”
盛年沉声说:“骟了他。”
“啊!这也行?”吴祈宁大惊失色。
盛年点点头:“有人会给你作证他强--奸未遂。”
吴祈宁还不放心:“小马姐又指桑骂槐地数落我。”
“瞧你那笨样儿!这么大个子我都替你臊得慌。”盛年冷哼一声:“指桑骂槐顶个鸟用,她说你你就应该直接指着她鼻子啐她一脸。她胡来又不是你乱搞,你正大光明你虚什么啊?”盛年侧过脸看吴祈宁,慢条斯理地问:“骂街……不会啊?”
吴祈宁恍惚:“从小不会骂街。”
盛年哀其不幸:“今天早点儿下班儿,上菜市场观察老娘们去!哎,能搞得定拉登表弟搞不定挑刺妇女。让我说你什么好?”
盛年容颜十分秀美,这样侧头看人颜值尤其飙高,几乎恍了吴祈宁的眼。
和穆骏的干净、俊秀不同,盛年是过分的五官精致,漂亮到阴柔流丽。眼波杀到,直指人心。
这么看着他着实眼晕,吴祈宁闭着眼想一想,心中豁然开朗:对啊,欺负我如何?我欺负回去啊!人生其实可以过得剽悍,凭什么屈服给王八蛋?
童培培说得对!我以前是包子了!想通了这一点儿,她简直有点儿迫不及待的跃跃欲试。
盛年拍着吴祈宁的肩膀头儿,语重心长地说:“回去之后,长点儿心!长点儿眼!”
一点儿不一样的感觉,吴祈宁抬头看盛年。
盛年妩媚狭长的眼睛里蕴着一道寒光,杀气毕露。
一种古怪的亢奋感觉从心底弥漫开来,仿佛第一次有机会参与只有故事里才有的诡异和心机,成年人世界的大门正在缓缓开启,少女小说里宫斗宅斗的故事一一在心底浮现,而且居然有机会分到跟大帅哥一组!
“嗷嗷嗷!”吴祈宁兴奋不已,上班比穿越还过瘾!她点头如捣蒜:“我回,我回,我回回回!”
盛年皱眉,显然无法体验这个小女生是如何在自己剜了她一眼之后立刻回心转意的。难道这孩子五行欠打,八字缺剜?
然并卵,盛年施施然地站起来,回办公室了。
吴祈宁满眼大心地目送着总裁消瘦硬挺的背影,心说上班也很好玩嘛……
目送着盛年的背影远去,乱窜的荷尔蒙慢慢降温,吴祈宁慢慢地坐了下来,呼噜了一把脸:慢着,等等,我刚才都答应了些啥?回业务部?我能是那对野鸳鸯的个儿?
站起身来,吴祈宁到没人的地方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呸,还宫斗!还宅斗!我也就能兑付个豌豆跟黄豆!我一个包子样儿,眼巴巴地送回去,这不是找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