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年在外头做活儿,待在村里的时间也不长,素来听说林月娘蛮横不讲道理,可他看到的,明明是另外一副面孔。
林月娘这边欢声笑语,对面屋子里,葛氏母子俩的面色却不怎么好。
“我呸,腿好了有什么用?还不是鳏夫一个!哪儿比得上我儿子,又是秀才,还长得好看。”
葛氏兀自说了一句,实在接受不了陆执这腿说好就好。
林子言心下说不出的烦躁,他此刻不想听她娘提起李昙年,更不像听她提起陆执。
偏偏,葛氏却不曾察觉一般,仍旧道:“儿啊,你当真去哄过那李昙年了?没道理啊,李昙年以前是恨不得连心肝都要掏给你的,她这么做,不就是奔着你来的?你若当真哄了她,她为何不肯将纸约给你?”
顿了顿,葛氏又似想到了什么一般,惊道:“言哥儿,你老实告诉娘,你是不是为着莲姐儿,根本就不肯在李昙年身上花心思?”
林子言一听这话,便想起自己那日放下脸面去哄那丑八怪,结果,还被那丑八怪讥讽一番的场景。
他只觉耻辱,秀气的眉头也并在了一处。
“娘,不要跟我提李昙年,你知我最为厌恶她!”
他这声音,不耐中夹杂着一股子愤怒,葛氏自也知道他厌恶李昙年,心知自己这番是将他逼的急了,忙哄道:“也罢,等你爹回来再说。”
另外一头,陆执已然丢了拐杖,拦腰将李昙年抱回了家中。
女子娇小,抱在手里硌人的很。
他皱着眉头,瞧着她瘦,却不曾想,她竟瘦到了这番地步。
将他放在榻间之后,他起身就要去外头打洗脸水来,习惯性去找拐杖,方才行动不便时,他早将拐杖丢到了半路。
而他丢了拐杖后,不但行动自如,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那种酸痛和不适,还将她也一并带了回来!
他这腿······是好了?
一个念头在脑海里浮过,陆执心中一震,又试着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了几圈,腿上依旧没有那种不适感!
还真是好了!
他的腿比他想象中还好得早一些!
陆执心中大喜,下意识朝榻上的女子看去。
此时,斜阳透过窗缝披洒下来,些许光晕照在她的身上,给她整个人镀了一层金光。
床上的少女双眼紧闭,两颊坨红,那脸上的暗疮快消了个干净,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
陆执陡然发现,他这位发妻其实也长得并不算丑,甚至,五官也极为小巧精致,只不过,她面色算不得白,又瘦得惊人,这陡然看去,竟像只瘦猴儿!
盯着她看了一阵,许是意外于自己的发现,他的脚步,竟不自觉地往她靠近了几分。
虽然,他以前从未多看过她,可印象中,她满脸暗疮,确实丑得惊人,简直和如今这瘦猴儿模样相差太远。
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陆执幽邃的眸眼里闪过了一抹锐色,竟还伸手,朝着她的下颌骨处摸了去。
据说,这世上还有一种易容术,可以将一张假皮贴在脸上,冒充他人,可女子下颌处的肌肤柔嫩滑腻,压根没有什么异常。
显然,也不可能于面上覆上一层皮。
陆执沉默了,目光幽幽的看着榻间女子,低低喃道:“你莫不是个妖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