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至高无上的大革命小组远在北京频频表态,几个小组成员今天支持这一派,明天又支持另一派,上亿人焕发着不知从哪里来的狂热愚忠,随着指挥棒文攻武卫互相打来打去。
保卫弹药库是贺副市长来电话求援的,他一直分管公安系统和武装部。那时中型以上的国营工厂、农村的人民公社都设有人民武装部和民兵组织,并配备了一定数量的枪支弹药。所以,最先遭到造反派抢劫的是这些基层人民武装部和民兵组织的武器弹药,然后发展到抢各军区的军火库,抢火车上装载的军用物资的程度。
贺市长在趁自己还没被打倒以前,拼命地保护着各县区公社武装部的武器,不能让两派来要武器的造反派得到枪支弹药,不然得多少百姓群众死在枪下。
在三个公社的民兵组织枪支被抢后贺市长一见不好,忙安排各县武装部把各公社民兵的武器上交到县武装部,然后再集中到市里的军分区弹药库。现在问题是九个县都集中好了,但各县武装部谁也不敢押送上路。一旦出门,就等于把武器拱手送给了无处不在虎视眈眈的造反派。
贺市长早晨在电话里对占彪说:“占班长,我知道你这几年把你们机枪班的老兵都保护在农场了,至少有200多人六七个排的兵力,这次一定要出兵帮帮我,不然每个县的人武部都有百十条枪,加在一起这千八百支枪要是落在造反派手里,我们这里就要大乱了。”
占彪爽快地回答:“我就知道你有车书记给你做内线……哈。你就下令吧,我们抗日班还是好使的。”
贺书记也哈哈大笑:“车书记在你那里享福呢,下一步我也该去了。这样吧,我还能动用一个排的兵力去三个县,另外六个县就拜托你们机枪钢班了。不过,任何情况下也不能开枪的啊。”
占彪回答:“好吧,只是你的一个排去最近的一个县吧,其他八个县都交给我,你打好招呼就行,需要确认身份时直接给你打电话。还有,让各县自己准备两辆运输车辆,我每个县去一个排带一辆车护送,明天早晨出发,大半天完成任务。”贺市长一听大喜。
占彪怎么有八个排了呢?原来最近几年除了从各监狱捞来的抗日班老兵,还有老兵是自己寻来的,加在一起抗日班旧部人马已近300左右号人了。
除了三德和隋涛的人马都跟着他们服役、曹羽的人马也大都加入隋涛的铁道兵外,其他八个连每个连都差不多回来三四十人,小峰把大家还是按原来的各自连编成一个排,归口原来的连长指挥。
这样小峰、成义、正文、强子、二柱子都带着自己当年人马组成的排,刘阳、大郅和聂排长的排也有本连原来的排长们带着。这八个排天天除了劳动和学文化就是练武,当然还参加着农场的各方面管理。
在为小宝培起一个坟头后,占彪在小宝的墓碑前布置了护送武器的任务。占彪让劳改农场警卫排排长正文和双河大队书记强子留守双河,让赵本堂带着正文排,又点着樊刚的名说:“樊刚上校,下回说话要谨慎了啊,你带着强子书记的排。”
自上次樊刚说错话后占彪才批评他,樊刚终于松了口气,他知道占彪不会放过自己那句“大逆不道”的话的,但没想到占彪是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轻描淡写地提起。虽然看似轻描淡写,但樊刚从众人唰地射过来的眼光中分明看得出占彪此话的分量,他收了笑容立正道:“谢谢彪哥信任!请占班长放心,我樊某再不乱说话,我要努力对得起自己和大家。”
同时占彪也同意频频举手视武器为生命的项工也随队。对于也想参战的车书记,占彪考虑到当地有很多人认识他便留下在家帮助强子。
当晚,占彪几兄弟为被小蝶麻醉“死”去一回的小宝置酒压惊,也为明天的护送武器任务壮行。大家都纷纷举杯祝贺小宝和小蝶配合得天衣无缝,骗过了红卫兵和造反派,但小宝的心情并不轻松。她叹着气说:“如果人都要采取这种非正常的方式才能生存的话,岂不无异于当年的天府洞穴生活?!”
小宝这句感叹话音刚落,农场的哨兵打来电话,说聂家庄来人报信。成义摇着头对小宝说:“看来,聂排长凶多吉少,我们还不得不继续采取这种非正常的生存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