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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常胜惨然一笑,并不在意陆琪加入谈话:“弹劾?当年我数次弹劾这个姓金的,没想到皇上还没反应,倒是他先下手为强,先把我抓获,还差点被杀,要不是一个高人从狱中救我,我岂能坐在这里,与诸位说话?既然弹劾无用,我就只能硬来了!”
听到“姓金的”这三字,守和陆琪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同时也又了解到了一个重要信息:一个高人曾帮助张常胜逃出牢狱。
张常胜又道:“倒是你们这些驱灵门的弟子,来万窟山应该也是逢了皇上的命,来捉拿我们这些‘反贼’,是么?”
陆琪愣了一下,随即回道:“正是。”
张常胜纵声长笑,道:“反贼反贼,真是贼喊捉贼。都说反贼是张家军,殊不知真正的反贼,就在皇上身边!”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忽然阴沉下来,一字一句道:“那姓金的搅乱朝政,扶植党羽,铲除忠臣,又带着皇上到处寻欢作乐,导致他不理朝政。他这般作为,在有外患之时又添加了内忧,他不是反贼,谁是反贼?”他口中的“外患”,正是凶神,守和陆琪当即就明白了。
陆琪见张常胜情绪激动,小心翼翼问道:“那个奸贼,是不是叫金瑞官?”
张常胜听到这个名字,忽然冷笑起来,道:“正是。那个杀千刀的,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为过。皇上当年还是太子时,恪守本分、忠于先帝、关心社稷、维护朝纲;当年人人都以为,先帝病逝之后他将会是一个英明神武的皇帝。”说到这里,却是讲述起往事。
“二十来年前,我在南界带兵作战,后来先帝病危,又有传言有凶煞要危害皇宫,危害先帝性命,于是我便被调回宫中,担任守卫的职务。当年太子的所作所为,我自然都是看在眼里,只觉得大羽王朝在这个将来的明君的带领下,必定会蒸蒸日上。
“想不到,一切祸根都在二十来年前的一次殿试中被埋下。
“当年殿试,我不记得是二十几年前了,应该是二十二年前,当时殿试有个考生,能说会辩、知识渊博,又会武艺,是个能人,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是状元。没想到,有个小人事先贿赂了考官,又有一手溜须拍马的本事,把考官哄得高高兴兴,结果那小人夺得状元,那个考生反而落选了。
“可恨的是,那个小人诡计多端,偏偏又巧舌如簧,把先帝哄得高高兴兴的,结果得宠得势,成了先帝的亲信。然后他又带着当年的太子到处寻欢作乐,竟也将当年那么好的太子带坏。现在的闻人治,沉迷女色,成天花天酒地,就是被这个小人带坏的!”
说到这里,张常胜已经变得十分激动,满脸通红。忽然,他狠狠地拍向椅子的把手,霍地站了起来,怒吼道:“当年那个本会成为一代明君的太子现在反倒成了一代昏君,那姓金的人竟还成了丞相!”
张常胜吼完,气喘吁吁,随后冷静下来,道:“各位,我失态了,对不住了。”他又看向了已经成为碎木渣的桌子,深深叹了口气,道:“我们出去聊罢。”
四人离开了土瓦房,又回到了阴冷潮湿的小巷。张常胜走在最前面,缓缓道:“那姓金的有几大罪名:沽恩结客、妒贤嫉能、阴制谏官、擅宠害政,但他的恶行还不仅仅是把朝廷弄得乌烟瘴气,他还鼓舞皇上横征暴敛,令老百姓肩上的负担愈来愈重。现在好多村子都有饿死的人,一死一大片。
“当年有个叫王锐的,曾经劝告皇上不要强征税银,否则百姓生活会苦不堪言,结果那个姓金的倒是上奏,说甚么王锐贪污。扯淡!明明是那个姓金的怂恿皇上横征暴敛,还美名其曰‘天下所有人都要对皇上的英明神武表示感恩’。狗屁!那些钱财最后还不是他和皇上六四开,他偷偷拿走六成,只给皇上四成。结果皇上竟信了那个小人,剥夺了王锐的官职。
“还有一事,便是一个叫莫友乾的,列举了这姓金的十大罪状,上奏给皇上,结果隔天皇上就以‘妖言惑众’,下令把这莫友乾以乱棍打死。
“类似的事情数不胜数。当年我为了推翻这一奸臣,到处搜寻他这般罪行的种种证据,好不容易找到了不少,上奏给皇上,弹劾这个奸贼,你们猜他怎么说?他说:‘一个武将处心积虑要推翻丞相,是何居心?难不成就是想要自己成为丞相,夺取政权?’。哈哈,好一个反客为主!更可悲的是,皇上竟还信了。”说到这里,张常胜忽然高声喊道:“真是冤枉好人啊!皇上,你不深入了解我的忠心,反而听信谗言对我发怒。”言语中,透露了他的不甘。
张常胜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滔滔不绝地诉说,仿佛找到了两个愿意倾听他的苦衷的知音,列举着金瑞官的“罪行”,两人静静聆听,沉默不语,但觉这位将军忠心耿耿,不由得心生一丝敬佩,内心皆想:“一片忠心还被冤枉,真是可怜、可惜。”
张常胜忽然话锋一转:“你叫甚么名字?”
守发觉张常胜正在看着自己,便回道:“守。隐山守。”
张常胜喃喃道:“隐山……隐山……你果然是五行人。”
“果然?你知道我是谁?”守奇道。
张常胜指了指守的胸口,没有说话。守低头一看,发现胸前挂着的五彩石,恍然大悟,暗道:“莫非他和五行族也有一些关系?走了那么久,他还是第一个认出五彩石的普通人。”他以为张常胜不是个修士。
张常胜却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聊下去,而是转到了下一个话题:“你要除凶神凶兽么?”
守微微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张常胜思索片刻,道:“隐山守,你我都想除掉为害人民的凶煞。你想除掉那些外患,那些凶神,而我则想除掉内忧,那个奸贼。你大可以加入我们,你意下如何?”
守瞬间明白了为何张常胜和张珩在方才的谈话中并不回避二人,即使谈话内容包含着十分重要的信息;张常胜想拉拢他们。
他想了一想,最后道:“我们再考虑考虑。”
张常胜微一挑眉,随后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好。”
几人忽然无话可说。良久,还是张常胜打破了寂寞:“张珩,给他们找个住的地方。”
“等等,我们不能直接出去么?”陆琪问。
张常胜道:“暂时不能,还请两位先在这里待上一两天。时候到了,我们会送你们出去。对了,还有一事……”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两本书,道:“这是在洞里找到的,是你们的么?”
守定睛一看,发现那两本书正是《天地纲目》和《剑谱》,心中一惊,连忙抓向自己胸口,却发现空空如也。他的吃惊也很快消失了,毕竟在如此混乱的场景中,藏在衣服中的书本掉出来也是不足为奇。
于是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