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好久,听见陆译年闷闷地说:“对不起,笺笺,是我错了。我不是有意朝你发脾气的,我只是太想你了。”
“我知道。”时笺的心软成一汪水,她顿了顿,补上,“我也是。”
一通电话说开,两人的关系迅速缓和下来。
陆译年工作太忙,实在走不开。于是期末考试过后,时笺立即买了去申市的机票。
陆译年要替她出钱,她没收,而是选择了最便宜的基本经济舱——才三百块钱,她负担得起。
陆译年便笑:“又和我分得这么清楚。”
时笺听出他在委婉表达不高兴,但他不懂,在她的观念里,去申市看他这件事是她心甘情愿为他做的,所以买票更要自己付钱。
时笺不希望这其中参杂了别的东西。她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有很多属于自己的坚持。
陆译年如今住的地方仍是父母购置的一处高层公寓,户型很好,通风和光照都不错。足够宽敞,还有一间多余的客房,正好可以让时笺住。
时笺安顿下来,到处转了一圈,看到阳台上放着几盆不知名小花。
“你的花都蔫成这样了。”时笺悉心给它们浇水,撅嘴,“你是不是总忘记照顾它们呀。”
陆译年站在她背后,倾过身靠近她颊侧,亲昵道:“那你今后就留在这里,它们就有人照顾了。”
他的头发弄得耳朵有些痒,时笺躲开,没忍住笑:“然后你就当甩手掌柜啦?”
正值午后,两人窝在沙发里一起看电视剧,时笺放松地倚在扶手上,度过了欢声笑语的一下午。
陆译年公寓有厨房,他亲自包办了晚饭,美其名曰“尝尝我的厨艺”。
还真不赖。
时笺原以为他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类型,如今刮目相看,她也兴致勃勃地说:“明天我给你做饭。”
陆译年笑:“好。”
时笺没有忘记这一趟过来是为了什么。
那一晚他们聊了很多,她把现如今能开口能启齿的都说了——她住的那个老式居民楼破烂又窄小,她的父母都在外地务工,她在学校里受人排挤,她很早就寄养在姑妈家,但可惜姑妈姑父还有表哥都视她为异类,一度强烈阻挠她去北京,她差点就被困在那里过完一辈子。
至于剩下的——时笺想,剩下的,等以后再提。
陆译年听后很震动。
他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些经历,连安慰的话都组织得笨拙,只能小心翼翼地拥抱她。
时笺安静地平复呼吸,过了会儿自己平和地笑起来:“没事,也过去好多年了。”
“嗯。”
又安静了一会儿,陆译年低声问:“那你的那个叔叔呢?他是做什么的?你和你姑妈家不愉快,不能再去找他吗?”
时笺蓦地咬住唇。
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是远房表叔。血缘关系比较远了,他也不住在茂城,我不好意思再去麻烦他。”
“哦。”陆译年没有再深问。
晚上时笺在客房入睡。她伸手关台灯的时候在柜子上摸到了一根弹性绳,拿过来在光下一看,原来是根绑头发的皮筋。
这时陆译年来找她,时笺还在怔愣,听他发问:“那是什么?”
时笺说:“我在床头柜上找到了一个发圈。”
借着光陆译年看清了这东西,先是迷茫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很快开口解释:“之前我搬到这里,我妈邀请世交家的朋友过来做客。这应该是她女儿落下的。”
时笺问:“那怎么会在卧室里?”
“她暑假那时候在申市这边有个比赛,我妈没经过我同意,把这公寓借给她住了。那两天我都睡在家里。”
他神色有些微的不自然,怕她因为这里有别的女生住过而介意,但时笺只是点点头:“哦。”
陆译年试探地看她脸色,观察无异后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你都跑回家了,我为什么要生气。”时笺刻意抿着唇看他,但唇角泄露出一丝促狭。被陆译年捕捉到,叹笑着在床边俯下身来:“看来我有一个善解人意的女朋友。”
他玩笑着提起文艺部某个同级同学的名字:“唐子扬女朋友能为这种事跟他闹脾气一整天。”
在申市的两天过得很快,时笺周日晚上的飞机,陆译年本来计划要送她去机场,不料到下午母亲却一个电话打来,说临时有个很重要的应酬需要他一同出席。
女人在电话里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拒绝,陆译年一时之间也拿不准对方是什么样的人物,正纠结如何推拒的时候,时笺说:“没事,我自己去就好了,你不用管我。”
陆译年:“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多大人了。”时笺笑。
飞机在十一点钟,本来是想尽可能在这边待久一点才买的晚班机。现在陆译年出去和人吃饭,时笺在公寓内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步行去地铁站。
因为是高端小区,地铁站并没有那么近,有几公里远,中间还要经过几段老社区和巷子。昏昧的路灯撒下来,四周没见什么人。
拖着箱子等待红绿灯的时候,时笺忽然感觉对面树丛有影子一闪而过。
她察觉到不对劲,再待看仔细时,那里已经没人了。
刚准备过马路,后颈就传来大力,将她连人带箱子拽进了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