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离将那张贴身藏妥的翡翠卡老老实实地交出来的时候,也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她真该听木蝶衣的话,在大包袱里放上点银币铜币之类的东西。那样的话,起码还能拿那些东西来蒙混过关,这翡翠卡不就保住了吗?
不过福祸相依,翡翠卡让铁塔老大很满意,于是她身上这套行头算是保住了。否则,山上这几十口子,衣不蔽体急切想要跟她做个友情交换的多了去了。
叶离一边劈柴,一边叹气。
早知道她不如建议木蝶衣,几个人直接装扮成乞丐,扮什么探亲的农民啊!山上这群,只要见到衣服没窟窿人手又不多的那就是死咬不放,没瞧见她们下山打劫还要抓阄,看谁能抓到完好的“工作服”吗!
只是叶离有点想不通,这群女人长相粗豪,可实际上对她并未下什么狠手。一个个眼神除了饥饿点,食欲强点儿,说话直接了点之外,跟唐家演武场上那群学徒也没啥差别。她们为啥就沦落到这片地界干上抢劫的营生了呢?按理说,中域是五域之首,银霜大陆的权利中心落神城就坐落于此,这里的百姓应当比别处更加安居乐业才对。
还是别瞎想了,劈完柴之后还有重任等着她——担水。
几天相处下来,这群山匪对她已经不那么戒备。一是叶离看上去纤细瘦弱脸色白皙,不像是个会武的;二是叶离这张嘴越练越利索,把上上下下的女人们哄得开开心心。其实叶离的想法很简单:她又是一个人了,身上也没钱,索性先在这里住下,打探打探消息。想当初没头没脑地扎进木罗镇,她也曾经指天骂地愤愤于命运的不公来着,结果呢?虽然吃了不少苦头,但也收获颇丰不是?随遇而安吧,她不着急,哪儿不是练功?反正推荐名额只有一个,武学院她是不打算凑热闹的;北域还远,不急这一天两天。
“叶离,走啊走啊,又没水了!她们就是一群水桶啊,轮值的时候都磨磨蹭蹭,喝水的时候比野驴跑得都快!”虎妞已经拎着扁担和一大串水桶过来招呼了,叶离答应一声,跟着这个虎背熊腰的壮姑娘往后山走。
啧啧,别说,她们不挑食的打劫法,倒是把一众人等都养的够看。用她们老大的说法就是:衣服没得穿怕啥,只要能吃饱,有力气,咱就能做下一票买卖!瞧瞧,山匪们还是很聪明的,难怪一直在这个什么万雷山上混得好好的,没被清剿了去。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后山那条唯一的溪水前,这里叶离来了好几趟,水质清冽甘甜,很是可口。就是离前山她们的老巢距离太远了点,再加上饮水消耗的速度极快,担水这活儿真可谓苦不堪言。
不过叶离是个例外,她每次对这个差事还有几分期待。倒不是她有干苦活儿的瘾头,而是这后山山溪边的林木生长得比前山茂密灵秀,让她见则心喜。
今天趁着虎妞慢慢舀水的功夫,她又来到树林这边,用前日放这儿的砍刀砍下一根粗枝来。待会儿还要担十次水,加上前几次砍下来的,她大概也能弄出个窝棚了吧?
想跟段昊那样转眼之间搭出精致的树屋,对她叶离来讲怕是没戏了。
她还是相当有自知之明的,能在地面上折腾出来就够她欢喜的了。离开木罗镇之前她曾经偷偷跑到卧牛山的那片树林去看过,可惜不知道是不是那夜雷雨交加的原因,树屋已经七零八散地落枝归根了。虽然有点遗憾,但是想想自己也能随时找个合适的落脚处照原样弄出这么一座来,叶离的心情又没那么糟糕了。
很多事情,不是顶着阴云密布的脸和滴滴答答淌血的心就能解决的。她曾经无数次想劝劝蝶衣,但一想到潇潇的记忆那么根深蒂固,她这样一个没有亲身经历的人还是不要添乱了吧。
“满了满了,叶离,我们走!”虎妞不是第一次见叶离摆弄树枝了。这个打劫来的姑娘虽然力气不算太大,胜在乐天知命,手脚勤快,让她很是喜欢。虎妞将一根长长的扁担穿起所有的水桶,叶离握住了另一端。第一次这样担水时,叶离不知轻重,更不晓得如何走那山路,泼了三四回之后才算是顺利完成了任务。好在虎妞很有耐心,只要回溪边舀水的不再是她,啥都好说。
叶离率先走在了前面,山上的她们个个力气比她大,断后还是得能手来。
所以等那头比虎妞要威风十倍的老虎突然窜出来的时候,先被吓得扔掉水桶拔腿就跑的也是她叶离。
这头老虎的觅食方式跟虎妞儿她们的比起来,只有一个词儿可以形容,那就是——挑食。叶离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没学会怎么才能易容,这一个多月来她被养的细皮嫩肉,竟然成了老虎的终极目标。老虎根本不理后边拎着扁担朝它冲过来的虎妞,盯着叶离的屁股就直追了下来。
慌不择路,叶离也不知道自己没头没脑地跑到了什么地方。见老虎一直被她甩在身后,她忍不住边跑边佩服自己:叶离,你真行!咱还能跑这么快呢,要是没有老虎大姐还真是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