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摆脱昨日的心结,需要多久?
绿凝微微苦笑。
刚一入夜,便有下人挑灯来请了。
绿凝拣了件朴素的水色长裙穿着,外罩银色轻纱罩衣,罩衣上有婀娜莲花儿飘逸绽放,一头青丝半挽,垂衣腰间,素面未施一点妆容,只挑了朵芙蓉花儿别于发上,便在嫣翠和水珠儿的搀扶下慢慢地走向冼莲湖。
天空澄清,一轮明月高高挂于天上,静静洒下万道银辉,竟使得这夜亦明亮幽静了几分。
远远儿的,便已然瞧见那冼莲湖了。因晚上的夜宴,冼莲湖边挑着一个个烟盏,照得树影与花影轻轻摇曳,那湖中有大片茶叶,朵朵莲花儿随着夜风轻轻而舞,于那湖中有绰绰月影,与天上的明月相映成辉。
湖边的冼莲亭上更是灯火辉煌,人影绰约,绿凝慢慢地走得近了,方才看清眼前的一派景象。
在那冼莲亭中有一张若大的石桌,于最上首,端坐着一位银发的老妇。这位老妇气色红润,一头银丝均向上盘起,挽成高髻,额头束着黄金琉璃抹额,身着藕合色对襟长衫,上绣金色牡丹花儿,更映得她面相饱满,气质高贵。想来,这必是众人口中所称的郑老太君无疑了。
在郑老太君旁边,是一袭银色长袍的洛瑾。银色的头冠将一头黑发束起,剑眉下的黑眸含着淡淡笑意,那直挺的鼻子下面,棱角分明的唇微微上扬,雪白的长衫被一条水墨莽纹腰带束着,外罩银色长袍,与平素里的洛瑾完全不同,没了往日绿凝所见的霸道气势,反而多了几分平和与怡然。
在洛瑾与郑老太君中间,一个女子正在为郑老太君斟茶。但见这女子一双细长眼眸向上挑着,点着朱红胭脂,头上梳着流云髻,发上戴着黄金步摇,额上贴黄金八宝头面,发后别着大朵的芙蓉花儿。她穿着绛色双蝶对襟小袄,下着春色百花长裙,十指尖尖,染得通红,一对儿黄金镯子叮咚作响。
一抹微笑不自觉地出现在绿凝的唇角,这人,不必看便也知晓是谁了。
“夫人来了。”站在郑老太君身边的红药第一个发现了绿凝,便立刻张口笑道。
一桌的人全部抬起头来,朝着绿凝的方向看过来。
绿凝便加快了步伐上前,俯身下拜,口中笑道:“容颜见过老太君,见过两位姨娘。”
含着笑的声音如此婉转,若莺啼,似清泉叮咚,令人闻之便生喜悦之情。这样的声音,倒教在场之人无不惊奇起来。
“起来罢。”郑老太君说着,又冲绿凝招手,“过来,给我看看。前儿说你身子骨又不舒服了?”
绿凝款款站起身来,举步,朝着郑老太君走去。
郑老太君将绿凝唤到身边,抓了她的手,抬眼细细看去。但见眼前这孙媳娇柔一袭女儿态,眉入鬃梢,一双美目间似有濛濛水汽游走于其间,漾出涓涓柔情似水。那眉间的一朵花形印记使得这张精巧脸庞显出几许妩媚,而那未点胭脂的樱唇含着淡淡笑意,竟令人观之生出若许的怜意来。这样的一个人儿,穿着却并不招摇,一件朴素的银白长裙,一件轻纱罩衫,却忒地令她清秀飘逸,十分惹人怜爱。
“多谢老太君惦念,托您的福,休养了一阵子,已然好了的。”绿凝微笑着说道。
如此清脆利落的回答,倒叫郑老太君心中升起了几许愉悦。平素里都道这容颜是个只知道哭泣的柔弱性子,今儿想来是也学得乖巧了?知道说些体面的话儿了。
“嗯,好了,就好。”郑老太君点头,“若是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尽管跟我说。调养好身子,才是正经。”
“是,”绿凝笑着点头,“颜儿正是要依老太君的吩咐,好生的调养身子,多陪陪您,多孝顺您呢。”
这样的一席话说得郑老太君喜笑颜开,再看绿凝,便更觉心中欢喜,遂道:“去,挨着你家侯爷坐去,离我也近点儿,陪我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