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夏随身带着的这些行李虽然不多,但是却相当之沉,虽然没有打开,但明夏已经从原身的记忆里得知,她这些行李里衣服没几件,带回来的大部分都是书。
书这东西是典型的看似不占地方,实则却分量不轻的东西。要不是有刘大壮的骡车,即便是力大如明夏,想要将这两大箱子书从山下拖上来也绝非是件容易的事情。
刘大壮本就为人老实憨厚,此时被明夏这么一道谢,吭哧了半天却挤不出一句话,若非他常年在地头上劳作,皮肤早已经被晒得黝黑,怕是一定会被别人发现他因为明夏这几句道谢而脸红的事实。
山里人没什么太多弯弯绕绕地心思,尤其刘大壮这种生性老实耿直的人,不太懂得城里人所谓的客套,明夏不让他去,他便真的没再下山去。
坐在山脚下等着车接的刘玉辉一直等到了天色快要暗下来了,却迟迟没能等来那辆驴车。
刘玉辉伸手拍死了一只趴在他身上吸血的蚊子,不知道第多少次拨打明夏的电话,然而和之前的无数次结果并没什么不同,电话依旧没能被接通。
他俊朗的眉眼间逐渐带上几分烦躁,嘀咕道:“不是说等会儿来接吗,怎么这都几个小时了,还没人来接呢?”
恰在这时,刘玉辉远远看到山上走下来一个挑着扁担,脚踩草鞋,衣着破旧身形佝偻的老人。
像是看见了什么救星,刘玉辉迫不及待地上前几步,拦住了老者,开口询问道:“老伯,你知不知道秀水村的明夏啊,我是她同学,这次是随她一起来的,几个小时前她被同村的人接走了,请问你有没有在山上见过他们啊?”
老伯耳朵有些背,简简单单几句话,愣是让刘玉辉重复了五六遍才勉强听明白他的意思,就在刘玉辉兴冲冲等着从老伯这里打听什么有用线索时,老伯一开口,刘玉辉顿时傻眼了。
一大串完全陌生地乡音,别说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刘玉辉甚至都很难从中分辨出自己耳熟的字眼,这简直比让他听外语听力还困难无数倍。
两人鸡同鸭讲了半天,连蒙带猜又凭借着比划,这场沟通终究还是相当不顺利。
就在刘玉辉口干舌燥又精疲力尽准备放弃的时候,却忽然见到那老伯伸手在有些破旧的衣服里来回摸索了片刻,从中拿出了一张纸条。
只一眼,刘玉辉就凭借纸条上的字迹判断出这张字条是出自明夏之手。
字条上没有过多繁复的话,只有简简单单一行字。
“山里太苦了,你吃不了这个苦,买车票尽快回去吧。”
看清楚这张字条上的内容后,刘玉辉气的久久说不出话来,手更是直接将那纸条捏成了团。
可即将扔出去的时候,又鬼使神差地收回了手,赌气一般开口自言自语道:“什么叫我吃不了这个苦,我人都已经来了,怎么就吃不了苦了?”
“要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么会放着城里我爸安排的高薪工作不干,陪你辗转来到这穷山沟沟里做什么见鬼的支教老师?!”
愤愤不平嘟囔了几句,刘玉辉像是忽然想到什么,黯淡的眼睛忽然亮了亮,自顾自开口道:“莫非这是明夏特意给我安排的考验?”
“追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让她松口答应我,现在九十九步我都走到了,就差这么临门一脚,想赶我走?不可能。”
老伯像是看神经病似的看着这小白脸自言自语一个人嘟囔了半天,一会儿皱眉一会儿面露喜色的,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却还是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不想跟他站一起,生怕站的近了会被传染似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老伯又在衣服兜里掏啊掏,掏出了几张皱巴巴的票子递到了刘玉辉面前。
刘玉辉多聪明一人啊,看到那钱便知道,这是明夏在赶他走呢,因为这钱不多不少,刚好够买回城的车票钱。
她连这都想到了,是铁了心要赶他走。
要说刘玉辉随着明夏来到这山沟沟里没有一句怨言肯定是不可能的,可如今连山都没上呢,就在山脚下被劝退了,刘玉辉心中的那点怨气瞬间化为了不服气。
有些人吧,天生就有着极强的逆反心理,你顺着他,他未必会听你的,但你一旦逆着他,越不让他干什么,那他必然是一定要干什么的。
很不巧,刘玉辉就是这种人。
明夏越是想赶他走,刘玉辉就越是铁了心要留下来。
看了眼崎岖陡峭,一眼望过去仿佛都看不到尽头的山路,刘玉辉心里有些发憷,可低头看了眼掌心已经被揉成团的字条,他咬了咬牙,发狠道:“你不来接我,还赶我走是吧?”
“老子就是自己爬也要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