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南梁的前一天,云雅慧被六皇子叫进船舱,对方递给她一个信封。
云雅慧迷茫地打开,发现是一座宅子及几亩耕地的地契,地址都在一个叫杏花村的地方。
“王爷……”她明白过来,又惊讶不敢受。
六皇子表情随意:“你医治好了我的病,我一直没好好回报你,这些算是我给你的一份小谢礼——你不用急着拒绝,毕竟我这身体谁知道好了没有,当然要把你安置在确定的地方,否则,你要是跑了,我病了找谁来治?”
皇帝这么说,云雅慧会信,六皇子这么说,她却是不信的。
云雅慧:“
你不必这么说……我真的有不少积蓄,足够让家人安居乐业。”
六皇子虎了脸:“送你你还推辞,是看不起我这个藩王吗?”
云雅慧拿着薄薄的几张纸,说不出什么滋味,感叹:“你真的已经帮我太多了……”
“那你就别走。”六皇子脱口而出。
云雅慧抬头看他。
六皇子别开头看着外面的江水:“我是说,你就别离开南梁,去我安排的杏花村,这村落就在南梁城外十里,三面环山一面环水,风水景色都很好,我找你也方便。”
云雅慧握紧了信封,喉间有些难受,许久后点头:“好,谢谢你。”
六皇子:“不用——马上要到岸了,你和你家人收拾东西吧,岸上有人接你们去杏花村。”
云雅慧意外:“我们直接走吗?”
六皇子:“你家人初来乍到,没你陪着定会惶恐不安,你就直接去吧,王府那边,属于你的东西都给你留着,以后来了不用再准备。”
云雅慧心想,我难道还能上本地最尊贵的藩王府里来做客不成?以后也就只是个普通民女了,县衙门都轻易不能进呢。
但面临分别,两人本就心中不舍难过,她没有说出这些事实让神色不好的六皇子更加不开心。
第二日,船到岸,果然有不少人等在岸上接人。
除了藩王府的一大队人马,有几辆青布驴车来到了云雅慧一家人面前。
云雅慧已告诉家人安家杏花村的事,云母得知是六皇子安排的一切,心中十分安稳。无论云母还是两个妹妹,都很自然地认为,有善心的景祥王做靠山,以后的日子才能更安稳好过。
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
云雅慧是最后一个上驴车的,放下帘子前,远远看了一眼被众人簇拥的六皇子。就在这个瞬间,她头一次那么清晰地看到,未来自己和这个人的距离会有多么遥远。
她在角落的青布驴车里,他在人群正中心,踩着红木小凳登上金碧辉煌的三驾马车。
一直被忽视的不舍浮上心头。
六皇子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帘子徐徐放下,
光线被最后遮住瞬间,云雅慧似乎看到淡黄色马车里,那人朝着这边看过来。
她想拦住帘子,又收回了手。
是自己看错了吧……
驴车先藩王府的车队离开。
六皇子远远地看着几个青影远去,叹了一口气。
小桂子问:“回家了您怎么反而叹气?”
观星瞥他一眼:“舟车劳顿一路喊累,还不歇歇?主子的事你倒是管得多。”
小桂子瘪嘴。
六皇子仿佛没听到两人的话,手里捏着一枚玉佩,望着远处出神。
玉佩是最后一晚,云雅慧送他的,让他日日带在身边,说是平安符,可以管他平安。
这玉的玉质很好,触手温润,也不知她当了十几年的侍女,上哪得来的,不知花了多少钱。
六皇子的郁郁寡欢且不提,云雅慧这边,很快脱离了离别的伤感,一家人开始憧憬未来的生活。
在京城疗养了几个月,云母因为辛劳留下的老毛病不再那么容易犯了,减轻了许多苦痛;妹妹雅娴每日按时吃云雅慧开的药,原本年纪轻轻就几个月不来月事,一来又如同血崩,常常脸色煞白,疼痛如绞,如今经期已经规律,血气也养回来不少;更别提堂妹雅穗,身体和云雅慧一样健康。
身上的苦痛少了,人的精神头就好了,哪怕雅娴这样心思抑郁的,也生出了几分对新生活的向往。
杏花村如六皇子所说,距离南梁城不算远,村子如其名,没到村口就看到了一路的杏花。如今已是春末,杏花大多凋零,绿叶茂盛,郁郁葱葱。
村里的田间地头都是耕作的村民,看到这么多驴车,纷纷好奇地停下动作看过来,正在玩闹的孩子也停下了打闹,追着驴车跑。
云雅慧从车厢里掏出一袋零嘴,等到了家门口下了车,一边和村民邻居打招呼,一边将袋子里的瓜子糖果分给围上来的小孩。
三言两语之间,她把自己家的情况说了个清楚。
寡母带着三姐妹,她是老大,曾卖身去大户人家做丫头,如今刚赎身出来;老二是堂妹,老三是亲妹妹。以前老家太穷太破,她做主在
南梁城外买了房子地,打算带着家人定居于此。
“要是有什么事,去一趟城里找小姐妹旧主子也方便。”
初来乍到,她没有说太多,但这些基本情况足够安了本地村民的心,也让大家知道,她们背后有靠山。
而聊天的过程中,云雅慧也得知了自家宅子从前的情况。
这是村里某个富户家的宅子,因为儿子考中了秀才要去城里念书,全家都搬去城里了,原本宅主还说两个老人不走,不知怎么,最后全都走了,连地也卖了一半。大家都怀疑是高价卖了宅子,还向云雅慧打听,问她出了多少钱。
云雅慧怀疑是不是六皇子的人出了力,不过看村民的说法,这家人应当是兴高采烈走的,没吃亏还赚了。
搬家过程中,不时有村里的妇女过来看一眼,问几句。雅娴和雅穗完全应付不来,一早躲进了屋里头收拾,让云雅慧意外的是云母。原身记忆里,云母是个优雅的大家闺秀,而如今,她可以大着嗓门和这些村妇说长道短,聊得不亦乐乎,从中问出了不少当地的生活习俗。
云雅慧放心的同时,也有些心酸。
彻底收拾好已是天黑,云雅慧下厨请了几个帮忙的车夫吃饭,又送他们离开村子。这些都是王府的人,确认她们一家安顿好了,这才回去复命交差。
农宅是个小四合院,对四个女子来说,房间充足得很。卧室一人一个,厨房一间,茅房在后院,柴房一间,正房客厅一间,还有两个空房间。云雅慧安排一个书房,里头放了带来的书、笔墨纸砚;一个作为一家人的活动房,无论做女红还是以后认识新的小姐妹相聚,都可以在这里。
雅娴感叹:“我们家真大!”
她年纪最小,早就忘记了小时候的家是什么模样,有印象起,就是当官婢后住的大通铺、丫鬟房,哪怕做了妾室,也不过一个小厢房而已。
云母一直表现得很坚强,听到小女儿这句话却没控制住红了眼睛,急匆匆找了个理由躲进了室内。
雅娴哪里知道,这样的一个农家院子,以前都是云家老家管理田地的奴才住的。
云雅慧装作不知,带着姐妹两人去院子里规划未来种些什么。
云母的心情能理解,她自己吃尽了苦依旧能坚强,但自己的女儿,本该金尊玉贵的女儿看着一个农家院子仿佛住进了豪宅,一个母亲难免心酸不已。
云雅慧却觉得这样挺好的,忘记那些尊贵又无法心安理得的生活,从最差的境地开始向上走,无论走到哪一步,都不会被落差和不甘啮噬。
等到云母恢复正常回来时,三姐妹已经规划好了院子。
雅穗机灵,拉着云母叽叽喳喳说话:“伯娘,我们打算好了,要在院子里种一些蔬菜和花。花种在篱笆边,这大块的都种菜,我爱吃青菜,雅娴爱吃菠菜,您爱吃南瓜,我们都种上!”
云母笑着点头:“好,我待会儿就去问问邻居,有没有春种多余的种子,我们出钱买一点,把院子里种上。”说着又看向云雅慧:“慧慧呢,你爱吃什么?”
雅娴笑着挽住云雅慧的手,声音轻轻的:“姐姐爱吃笋。”
云雅慧讶异地看过来:“你怎么知道的?”她之前都在宫里,没怎么和家人生活过。
雅娴抿唇,望着她的眼睛像小鹿一样,依旧带着由心而生的怯,但也有了从前没有的光亮,小声说:“在船上和姐姐吃饭发现的。”
云雅慧回忆了一下,穿上能吃笋的时候不多,也就船只半路停靠码头,六皇子派人去岸上采买后,有过那么几次机会,想不到,雅娴竟然发现了,还记了下来。
云雅慧心中一片温暖,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发顶:“恩,小娴心细如发,说对了。”
云母立刻说:“南方笋多,现在这个时节就有!我去串门问问,看谁家有竹山,多买一点回来,晚上我们吃油焖笋!”
云雅慧让她别急:“没事,不急着今天这一日。说起竹山,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们自己也可以买一片竹山,慢慢置办一些产业,有了作物可以给王府送一些过去。”
大家都点头赞同。
作者有话要说:周四晚上,加班回来键盘坏了;周五,持续加班和压力已经让我很压抑,还遇到
了一些事,在工位上就默默掉了几滴眼泪,被我强忍回去了。加班回到家,家里的事也让我忧心烦恼,最后情绪彻底崩溃了,在床上大哭了很久。两个多月,无数次想哭,昨晚彻底崩溃大哭了。
真让我说是什么让我情绪一直这样,我也说不出来,工作也有,生活也有,情感也有,什么都有一点,但好像什么都不是大事,最大的事是我爸的病,但他现在康复中挺好的……可我的情绪一直堵在那里,一日不曾安宁,前几天看上去好多了,其实也是表象而已。
早上醒来,昨晚的崩溃感消散了大半。大哭一场好像让我发泄了很多,心里平静了。
不能按时更新让我很挫败自责,最近好像一直在为更新的事向大家道歉,过完最后几个工作日,可能我会更轻松一些,不至于被这么压得喘不过气。2月工作变故太多,压力大得让人崩溃,过完2月,应该会好吧。
今天的更新稍微多了一些,作为对昨天的补偿。
希望我不会再因为种种情况放大家鸽子了【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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