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声音小了一些。
安藤纪香,左京大夫安藤秀中的庶长女。她庶母早亡,自小在嫡母膝下养大,外面人都评价她性格安静,颇通诗书。雪间看到她的资料时,觉得她虽由嫡母抚养,但到底不是亲生,与她那嫡出的妹妹待遇一定有差别。且她自小和嫡妹一起长大,必定方方面面都眼见嫡母待她们两人的不同,很难不产生心理落差。
这种人一方面有家中长女的骄傲,另一方面又有身为庶女没有亲生母亲疼爱的自卑,要么是真被嫡母磨得没了棱角,要么就是外在顺服安静只是为了讨生活,骨子里却争强好胜。而且她没记错的话,这人似乎说她“吃人”来着?
眼见来者不善,雪间笑吟吟的起身回礼:“小姐谬赞了。我只是山间一人,粗浅鄙陋,不过读了几天书,让小姐见笑了。”
安藤纪香内心鄙夷,面上却端着温婉的笑容:“千手小姐瞧着不过十四五,却颇有见解。只是不知千手小姐除了在花木上有所研究,还在哪些方面有心得?”
雪间觉得她意有所指:“不知小姐指的是……”
“吟诗作赋,美酒为伴,不知千手小姐可否与纪香切磋一下?”
当时天下纷争,各有主张,颇有战国诸子百家之势。文风盛行,诗词初现,各有所长,从无固定形式,因此良莠不齐,却也不乏好句。
裕安姬微皱眉头。忍者以战斗为生,能力强弱决定生死。除了少数非战斗人员和有特殊能力的人,绝大部分毕生都会将精力都奉献给修炼。生存尚且是难事,吟诗作赋插花做茶对他们而言更是毫无用处。千手雪间虽能言善辩,学识在忍者里算是一等一的好,但作诗实在是太难为她了。况且她是自己请来的客人,若是在这被下了面子,岂不是伸手打自己的脸?
她刚要张口解围,就听雪间说:“荣幸之至。”
裕安姬:“…………”
她觉得雪间这个决定有些莽撞,于是开口道:“你们两个在那说什么悄悄话呢?”
两人走到前面来。安藤纪香抢先一步答道:“回殿下,我和千手小姐正想切磋下诗赋呢。”
她看向雪间。雪间答道:“是。安藤小姐有此雅兴,民女自当相陪。”
裕安姬刚想开口把这个事绕过去,却瞥到了妤浓赞同的目光,于是转而说:“既然如此,你二人就比上一比。不过仅是切磋,不可勉强。”
两人都没有异议。
两个座位摆放在殿前,两位侍女各端上三杯酒。裕安姬开始发令:“一酒一诗。这第一首,以花为题,一盏茶时间,你二人各作一首。”
雪间上辈子也曾写过古体诗,但是自己怎么高兴怎么写,不深究平仄押韵,所以质量都不怎么地。不过她作诗虽然不行,可背诗却是最擅长的事。
诗词中写花的不要太多,但大多牵扯到地名,她可没有说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勇气。她环视殿内,最终目光落在了那枝海棠上。
妤浓见安藤纪香都提笔了雪间还在左顾右盼冥思苦想,心里不由有些忐忑,后悔不该制止裕安姬阻止的行为,好容易见她饮了酒提了笔,总算是松了口气。
侍女将两人的诗呈给了裕安姬。她先看了安藤纪香的诗,目光中流露出赞许:“不愧是左京大夫的长女。”
安藤纪香道了谢,眼中难掩兴奋。
等看到雪间的诗时,众人都看到裕安姬的目光惊疑不定,连眉头都皱了起来。她看了很久,久到妤浓都要忍不住出声提醒了,才长出一口气,说:“这一局,是千手小姐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