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的人在呼喊,在奔走,但更多的是麻木,还有无奈。
正当人们为之惋惜,觉得他们生还无望的时候,突然,平静的河水掀起了滔天的巨浪,深不见底的河道中,渐渐浮上来一块大大的乌黑的东西,像是一块陆地,又像是某种龟类的壳甲,壳甲之上正是那两个刚刚跳水的男女青年。
那块既像陆地又像壳甲的东西移动着,往大河方向游去。
后面的事情有了两个版本,但结局都差不多。
一个版本说,那对恋人获救后回到村子,告诉大家受到了神明的指示,村子里的魔咒被解破,从此不会再有灾难,但神明要求两个部族的人们要相亲相爱,不得互相敌视。人们都说,是他们的痴情,化解了李小丫心中的怨气,终于使得魔咒被解除。在大婚之日,小伙被推举为两个部族共同的首领。从此,再没有了河东张家、河东李家的叫法,而是根据村子的地形特点,更名为“扁担湾”。
另一个版本是,从此那对恋人再也没有回来过,他们的痴情感动了上苍,被召去做了神灵的使者,当然也有说他们从此远离大河流域,定居他处的。但无一例外的是,村子里的魔咒却是从此被化解了。据说村民都梦到了李小丫前来点化,告诉大家她已放弃仇恨和怨怒,但要大家从此一心向善,安居乐业,不分彼此,勿生恶念。村名,自然也改成了“扁担湾”。
经此事后,扁担湾的河道里河水退去,河道也变得浅了很多。两族人商议,彻底废除掉这条分界线,但怎么废除呢?人们想出了一个办法:再修建房屋时,南边的张家便回填河道,往北建房;北边的李家也回填河道,往南修建。人们相信,早晚有一天,繁衍的后代可以将这条河道填满。
两家还重新制定了村规,重修了族谱。约定从此大河流域的张、李两家为异性本家,合族都是亲人,同龄人都为兄弟姐妹,族谱均续加了对方的祖先尊讳。
这一约定,就又过去了很多世。两姓家族亲如一家,天天见面,满大街到处可闻叔叔婶子大爷大娘的喊声,但美中不足的是,这两个姓氏却极少通婚。因为族谱上都有彼此的祖先,更约定世代永为异性兄弟,农村人性子淳朴实在,一心就往这个方面使劲,等到多少代传下来后,称谓辈分都已经固定下来了,如果偶尔张、李两家的人通婚,就会搞得好几代人辈分混乱,没法称呼。于是,不是感情已经发展到难舍难分,双方都比较排斥两家通婚。大概这也是当年定制村规时唯一没有考虑到的吧,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渐渐地,一些外姓人也陆续迁到了村子里居住,但人数都不是很多。最终形成了村子现在的格局,张、李、王、贾、郭等几个姓氏。
魔咒解除后,西边那条大河竟慢慢消失了,也有传说是一夜间就消失了的,只留下一地白花花的细沙,证明着它曾经的存在。
解放后,因为村子里的雨水无处排放,更因为当时形式的需要,便在政府的领导和组织下,在村西开挖了胜利河,修建了胜利桥。
讲到这里,洪奶奶长出了一口气,道:“好了,孩子们,故事到这里就讲完了!”然后像是对我们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谁知道当年李小丫死前随意的呼喊,竟因为机缘凑巧,给村子下了咒,而且是死咒!又被后人凑巧化解啊!真是世事难预料噢!”
我听了心里一凜,一个农村的老太太也知道下咒的说法?偷眼观瞧胖子,见他没什么反应。今天就是我和胖子跟随张楠来的,刘冰没有来。
洪奶奶的家位于村子的中间部位,是一座与众不同的建筑。
这是村子里现存的、唯一的清末民初的四合院式的建筑,前后两进的院落。前边的院子里,正东是大门,宽阔的门楼,两扇朱漆大门,表面虽已油漆斑驳,铜钉锈蚀,但仍然能隐隐看出当年的宏伟气势。南面是一明两暗的厢房,据说当年是家里男仆居住的地方。西边是两套一明一暗的厢房,是当时的客房。北面为五间高脊大瓦的正房,中间一间为穿堂,四根粗壮的柱子。左侧两间为祠堂,里面原来供奉着历代祖先;右边两间为高级客房,家里来了尊贵的客人时才会允许在这里留宿。
经过穿堂,可以来到后院。后院东边是厨房和女仆的住所,西边从南起往北,是一排敞篷,是牲口棚和储存草料的地方。
北边同样为五间正房,中间是堂屋,东侧是主人的卧室,西侧为子女的卧室。
在牲口棚和正房之间的西墙上,有一个侧门,这是下人出入和遛牲口的通道。
在正门外边,是一个不小的空地,曾经有石狮子和拴马桩,现在早已不知所踪,只剩一棵百年古槐,依然枝繁叶茂。
整座建筑青砖绿瓦,虽说不上雕梁画栋,但也是气势磅礴。吞檐兽、负脊瓦,在日暮中显示着岁月的沧桑,在庄重中透着古朴大方,虽然经过了近百年的岁月冲刷,更经历了无数战争的炮火、运动的风浪,但它除了稍有一些沧桑感、破败感之外,整个外形还是相当完整的。这应该归功于偏远的地域,受到冲击比较小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