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幸亏有你们。”洪队说。
“我推测这个出入过4单元的人很可能是凶手,他进入楼道后,很可能身躲在楼顶。我们在楼顶发现了12个白沙牌香烟的烟蒂,这可能是他抽的。等董利民走后,他从楼顶下来,入室盗窃。曾经上下过生锈的梯子,他的裤子上蹭上了铁锈。恰逢林轻晕了,他得手后,经过林轻身边,正好林轻醒过来。林轻下意识地抓了一下他的裤腿,所以手上也蹭了铁锈。凶手惊慌之下想挣脱,发现无法挣脱后,随即蹲下来抓住林轻头部两侧的头发,在墙上反复撞击,导致林轻死亡。他查看了现场的环境后,决定栽赃嫁祸,他擦掉了墙上的痕迹,并把死者的头往墙上摁了一下,这是那个血迹感叹号的点。试图做出死者是在第一次碰撞后就死掉的假象,然后离开了现场。这就是我推断的作案过程,但还需要证据。”黄一为一口气说完了。
洪队听明白了:“黄组长的推测合情合理,逻辑很通畅。”
“推断就是推断,不能作为定罪的证据,但可以提供侦破方向。推断的结论也不是唯一的,这里面有几个关键点:第一,尸体上有指纹,后脑有伤口,手掌里有铁锈;第二,楼顶的新鲜烟头是谁的,烟头到底与案子有没有关系;第三,指纹和烟头到底是不是出入楼道的那个怪人的,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到那儿;第四,丢失的首饰到底在哪里。我们构建案子的逻辑,寻找侦破方向应该从这些方面来考虑。我的想法是劫财杀人,或者是伪装成劫财杀人的仇杀,我更倾向于前者。”黄一为又作了一些补充,“我能想到就是这些,下面请成法医说一下尸检结果。”
成丽雅清了清嗓子:“死者的死因是被人反复撞击后脑,导致了颅内出血,最终死亡。如果董利民说的是真的,他只撞击了林轻一次,那他就不是凶手。林轻的死亡时间是昨夜11:00前后。”
彭鹰说:“根据法医对死亡时间的推断,我发现董利民是昨夜9:58来的,10:25带女儿离开的,楼道口的监控清楚地拍下了他们离开的画面。”
戴家兴很困惑:“董利民为什么要自首?”
黄一为谈了自己的看法:“我认为董利民的嫌疑可以排除,他只是出于对林轻的不舍或愧疚才想当然地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她。”
洪勇大队长有点感慨:“如果是本地人作案好说,如果是外地人流窜作案就麻烦了。”
黄一为说:“我的想法更倾向于本地人,不管对不对,先从已有线索入手,实在不行,就得查宾馆、饭店和公路铁路的出入口了,大海捞针作为最后一招。”
“也只能如此了。”洪队讲述了走访社会关系的结果:“林轻毕业于一所财经大学,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基金经理,颜值和收入都高,是真正融颜值和才华于一身的女人。现在她不在外地上班了,天天在家炒股,收入不错。街坊邻居普遍认为董利民长相还行,但能力一般,配不上她。林轻人缘不好,高高在上,瞧不起别人,不管跟谁说话,都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她几乎跟院里所有的邻居都争吵过,逼走了自己的老公董利民,女儿也难逃她的唇枪舌剑。女儿已经进入了青春期,很叛逆,不想回家,老想到爸爸那儿生活。林轻没觉得自己有问题,总觉得是别人对不起她。生死仇人好像没有,但与她有争执的人到处都是,查起来难度太大了。唯一有用的线索是案发前两天,林轻到工商局办事,曾经和工商局的工作人员刘萍发生过口角。之后她还投诉了刘萍,刘萍目前被停职检查,她有作案动机。大家可以看一下大屏幕,这就是刘萍。”
看着刘萍的照片,彭鹰觉得很眼熟。他说:“我好像在录像里见过刘萍。”说着,他在电脑上操作起来,很快调出了刘萍与林轻交谈的画面,就在4单元的楼门前。录像显示,她们谈了大约10分钟。林轻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回家,刘萍离开,时间是8:50。
彭鹰说:“此后的画面中刘萍再没有出现过,作案时间对不上,她应该不是凶手。”
“目前的情况大概就这么多。”洪队说,“如果楼顶的烟头是凶手的,我推断凶手的收入不高,因为那种白沙烟是10块钱一包的。因此,凶手很可能会拿金项链去销赃,我们应该在全县的大小金店布控。”
黄一为补充了一点:“还有加工金银首饰的私人作坊。”
“这个事情我来办。他们都是为了挣钱,不想惹麻烦,我安排人把失物的照片多复制一些,让那些人留意前来卖金首饰的人。让他们随时报告,相信只要他敢销赃,就会有线索。”洪队说,“另外,把董利民放了吧,让他带着孩子好好过日子。”小刘答应了一声。
“目前先这么安排。大家都辛苦了,尤其是市局的兄弟们,中午没来得及吃饭。现在都下午六点了,我请大家吃当地特色小吃,大家都要去,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
大家才想起来确实没吃饭,就跟着洪队一起出去了。吃饭的时候,黄一为建议洪队,一定要继续走访林轻的社会关系,因为凶手也有可能是熟人。单从劫财杀人的角度来说,凶手为什么要选择林轻,这个问题也一定要查清楚。洪队当即安排手下的刑警分为三组,一组盯销赃渠道,一组深入调查死者的社会关系,一组与辖区派出所一起查宾馆酒店、出租屋、汽车站和火车站。
三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什么进展。黄一为正在白板上写着凶手的特征,他写下了“收入较低”、“衣着朴素”、“抽白沙牌香烟”、“身高175厘米”、“会开锁”几个标签。
会开锁是皮鹏提出来的,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门锁上撬压的痕迹不明显,说明凶手没有钥匙,但他还是打开了锁,说明他擅于开锁,甚至就是开锁匠。我认为这是一条重要线S县城比较小,查开锁匠应该不难。我安排人去就好了。”洪队说。
“还是我们来查吧,我们也不能总当客人,主动参与一下,没什么不好的。”黄一为说,“死者被盯上,肯定离不开生活或工作圈子,查一下也许真能发现线索。既来之,则安之。我们理当全力参与。”
黄一为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白板,在后面加上了一条“可能不太讲卫生”,指着白板说:“这是我刚想到的。如果裤腿沾了灰,我们通常的反应是拍拍土,但凶手没有拍,蹭到的铁锈还在裤子上。原因可能是太紧张了没有发现,也可能是他不太讲卫生所以不在意。如果他真的不讲卫生,很可能平时也穿这条裤子。”
“虽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性,但也是一个破案的思路。”洪队说,“那这个思路就麻烦黄组长和市局的兄弟们了。”
“大家有没有补充建议?”大家都没说话,黄一为开始安排:“锁匠是特种行业,需要在辖区派出所备案。我们就以检查特种经营许可为理由,逐一排查开锁匠。除根据派出所的备案清单排查外,还要查惯偷和有盗窃犯罪前科的刑满释放人员。成丽雅和戴家兴一组,负责东城。彭鹰和车晓东一组,负责南城。皮鹏负责西城,我负责北城。每组配一名辖区派出所民警,认真排查。惯偷和有盗窃犯罪前科的刑满释放人员归洪队,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洪队说:“你们都这么努力了,我还能有什么问题。就这么办,我们行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