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是帮人做金银首饰的,他叫王建军。”开锁师傅说。
线索逐渐对上了,黄一为按捺着内心的激动:“他有多大年纪,家里几口人?”
“他有多大年纪,我真不知道,50左右吧。前两年,他老婆得癌症死了。有一个儿子在天阳上班,听说最近要结婚。”开锁师傅随意与黄一为聊着,他很难想象在黄一为心里案子的线索已经逐渐闭合了。
黄一为认为,王建军有重大嫌疑,为儿子筹钱可以成为作案动机,会开锁说明他掌握了作案的技术,他是银匠,手上容易沾到银屑,剩下需要解决的问题就只有两个了:一个是赃物在哪里,一个是他是怎么选定林轻作为作案对象的。
在黄一为和开锁师傅聊天的时候,传来了几个好消息。成丽雅和戴家兴走访董楠时,了解到林轻在家洗头的时候弄断了白金项链,曾经去修过,但在哪里修的,孩子不知道。
彭鹰把开锁师傅走路的视频和嫌疑人走路的视频作了比对,确认不是同一个人,开锁师傅的嫌疑被彻底排除了。
车晓东利用红色奥迪车的线索,在奚园市场门口的监控查到林轻走进了王建军的首饰作坊,结合董楠提供的信息,综合判断林轻曾经到王建军的首饰作坊修过项链。小刘把他排查过的金银首饰作坊与地图对了一遍,发现第一次排查时唯一一家没有开门的金银首饰作坊就是王建军的首饰作坊。洪队把黄一为叫出来,告诉了他这些好消息。
商量后,洪勇大队长和黄一为一致决定立即搜查王建军的首饰作坊。作坊锁着门,王建军不在。开锁师傅说,王建军的儿子这几天结婚,他已经有几天不开门了,可能去了市里参加儿子的婚礼。在王建军的首饰作坊里没有搜到赃物,但找到了一把万能钥匙,还有那套在监控里看到的灰色运动服,运动服的裤腿上有铁锈。经检验,铁锈及其附着物的成分与案发现场提取的完全一致。店里提取到的指纹与死者脸上留下的指纹完全一致。烟灰缸里提取到的烟头也是白沙牌的,遗留的dNA与案发现场小区楼顶提取的完全一致,至此可以认定王建军就是盗窃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
黄一为重新梳理了案发过程。王建军的儿子结婚需要钱,可是他收入不高,无法支付巨额的花销。恰巧林轻找他修项链,看到林轻的名贵首饰和名牌车,他起了歹念。尾随林轻,认清了她的住处。案发当天他进入小区,伺机作案。没想到林轻一直在打骂孩子,没有睡觉。他躲到了楼顶,抽了很多烟。直到11:00后,下到五楼。下楼的时候,裤腿蹭到了梯子上的铁锈。听听里面,确认没有动静了,他用万能钥匙打开了门,发现了晕倒在墙边的林轻。确认她已经昏了过去,开始翻找值钱的东西,袖口上粘的银饰碎屑掉在了抽屉里。路过林轻身边,摘下了她的白金项链。正要离开时,被突然醒来的林轻抓住了脚踝。惊慌之下,他无法挣脱,抓住林轻,反复撞击林轻的头部,直到其晕厥。他观察到了墙上先后留下的血迹,擦干净了下面的血迹,然后端着死者的头在墙上摁了一下,扶林轻坐好,伪装成林轻被一击致死然后滑坐在地的假象。他急忙逃走,怕惊动邻居,所以没有把门好。洪队觉得,黄一为关于作案过程的推理丝丝入扣,逻辑清晰。
黄一为让彭鹰立刻定位王建军的手机信号,发现王建军的手机信号在天阳大酒店。洪队带着刑警奔赴天阳市区,黄一为他们也一起行动。
戴家兴说:“这下省事了,抓捕犯罪嫌疑人和回家一次性搞定了。东东专车,及时到达!”
在天阳大酒店的5号大厅,王建军正在参加儿子的婚礼,头上还戴着那顶灰色的棒球帽。婚礼进行到了向双方父母行礼,父母给新郎新娘发红包的环节。婚礼主持人大声说:“新郎的父亲给的红包是元,预示着新娘子是万里挑一的。”王建军老泪纵横,看到了已经成家的儿子,也想起了已经过世的妻子。
黄一为劝住了正想进去抓人的洪队:“今天是他儿子的婚礼,他不会逃。”
洪队看着头发已经花白的王建军,停了下来。同为男人,他们想给这位父亲留下最后的尊严。拜父母的环节结束了,王建军走到了台下,洪队和黄一为来到了他面前。
王建军看到他们的瞬间,就明白了:“谢谢你们!”。
洪队没有给他戴手铐,只是把他带了出来。走到大厅旁边的接待处,王建军主动伸出了手。在戴上手铐的瞬间,王建军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给客人敬酒的儿子,然后恋恋不舍地走了。
三天后,洪队来了电话。王建军交待了全部作案经过,与市局技侦组的推断完全相同。黄金首饰被他带到了天阳,在星星金店卖了元,其中元在婚礼上给了儿媳。镶钻石的白金项链,当礼物送给了儿媳。黄金首饰已经被熔掉打成了新首饰,无法恢复原状了。目前赃物已经全部缴获,王建军的儿子正在处理王建军造成的后果。他万万没想到父亲会为他结婚,做出如此出乎意料的事情,令人不胜唏嘘。
黄一为问:“王建军拿什么东西擦掉了血迹?”
洪队很爽朗地笑了起来:“果然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说,从茶几上的抽纸盒里抽了几张卫生纸擦的。”
“纸扔在哪里了?”黄一为继续追问。
“回到店里点火烧了。”洪队说。
“噢,是这样。”黄一为还是有不明白的地方,“他为什么不把作案时穿的衣服烧掉?”
“我问过他了。他说,不舍得,那套衣服很好穿,很舒服。”洪队说。
黄一为说:“没扔也没洗,说明他卫生习惯不好。但是他在刻意消除作案痕迹,戴了鞋套,他为什么不戴手套?”
洪队听了黄一为问的问题,就已经很佩服他了,因为问题都在关键点上。洪队说:“他平时干活的时候就不戴手套,觉得戴手套不灵活,所以那天也没有戴,但他已经刻意不留下指纹了。他万万没想到,竟然在死者脸上留下了指纹,他还嘲笑自己太不了解女人了。更没有想到抽屉里会留下前一天做活粘上的银饰碎屑,还有裤腿上居然蹭到了钢筋梯子上的铁锈。”
黄一为又问:“王建军的钥匙是从开锁师傅那儿偷的吗?”
洪队说:“不是。他在开锁师傅那儿玩过万能钥匙。等他想作案的时候,按照记忆中的样子仿制了一把,他找来很多锁试过,又一次次改进,最后有把握了,才开始作案的。”
“原来是这样。有这么好的手艺,为什么不踏踏实实做好事?可惜了。”黄一为感叹道,“看来我们作人物侧写时写下的标签以及对作案过程的推断是基本正确的。”
洪队说:“黄组长客气了,不是基本正确,而是精准。好了,有机会请你吃饭。还有,让你们的成法医多指导我们的小何法医,穷家难当。希望上级领导多多支持。”
黄一为被他的官腔逗笑了:“别开玩笑了。大家都是为了工作,我们一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