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决定是大帅定下的,给陈生平反,岂不是相当于打了大帅的脸。
保国公骑着陈生的战马,面无表情的巡视着军情,每个说过陈生坏话的军官,都绕着保国公走。
突然军营之中,阵阵凄惨的哭声传来。
保国公心里本来就压着火,顿时忍不住了,对巡视官问道:“是何人在军中哭泣?不闻有七禁令五十四斩吗?”
巡视官慌慌张张的说道:“是那些辅兵在哭,我已经训斥多次了,但是却没有作用。大帅您看怎么办?”
“废物!”
保国公朱晖驰马向前,却见百余人的辅兵跪在一起,地上有个火盆。
一群辅兵自发的将一些黄纸做成纸钱的模样放在盆里,一边哭,一边叩头。
保国公朱晖面色很难堪,这是在军中,深夜点火,很容易让敌人查探到军情,尤其是在今天爆炸之后,更有可能有敌人的探子来侦查。
这让他很不悦。
不过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火,因为今天已经做过一次错事了,保国公下马之后,黑夜之中,大家都看不清楚,他是保国公。
跟着一个辅兵一样跪在地上,如果别人不注意,还以为他是普通的士兵。
“兄弟,你这是怎么了?这是给谁烧的纸钱?”
那辅兵呜咽着说道:“给陈千户!”
“他不是因为耽误军情,而被大帅杀了已正军法了吗?”保国公朱晖带着一丝疑虑问道。
“哼!大帅糊涂,我们怎么能糊涂。”那辅兵嘟囔了一声。
黑暗中站着的亲兵便准备上前训斥那辅兵,却被保国公伸手阻拦了。
保国公问道:“能跟我说说保国公怎么糊涂了吗?”
那辅兵呜咽着说道:“今日遇到山石挡路,下了死命令,让我们百人负责清除山石,当时我们所有人都知道,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寒冷的天气,夹杂着冰雪,早就将山石冻得坚硬无比,我们就算是费劲力气,也难以完成这个任务,眼看就必死无疑的时候。是陈千户路过此地,亲自观察了许久,告诉我们,如果用猛火油然后这些石头,会让缝隙变得松动,再在巨石堆下面埋下火药,这些巨石便可以被炸开。我们所有人都不用死了。”
“结果糊涂大帅,听信了馋人的谣言,杀害了陈千户,陈千户因为我们而死,而我们却没有途径向大帅禀告此事,因而只能烧些纸钱报答陈千户,希望他黄泉路能够走好。”
听了这辅兵的话,看着他被火油烧伤后满是水泡的脸和手,保国公朱晖很愧疚,想上前说声对不起,但是又放不下身份。
于是默默的说了句,“你们应该也祭拜一下你们的百户,他也是位义士。”
“义士又有什么用呢?白白害了性命?这本来就是一场不该打的战争,马上就要过年了,大帅却做不到善罚分明,这场战争又有什么意义?战争结束的时候,我们不会有军功。现在连往日里,跟我们关系最好的千户也不在了,谁又会关心我们?”
听着辅兵絮絮叨叨的话,保国公想了很多。
其一便是军心,陈生曾经说过,马上就要过年了,士兵的内心很脆弱,一点小心就可以引发军心震荡。
其二,便是一次陈生跟自己聊天的时候,提到的,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其实做了很多,你见过西北四更的星辰吗?我和很多人都见过了。
保国公骑上了战马,一众护卫跟随,苗逵因为知道保国公的情绪不稳定,大晚上的没有睡觉也跟着来了。
保国公对亲兵问道:“四更天军营里还有人活动吗?”
亲兵因为要昼夜守候他,所以夜晚也是有人站岗的。
其中一个亲兵回应道:“自然是有人的,四更天辅兵们便要准备草料,喂养战马,寻找柴薪,准备埋锅造饭,还有小陈千户,以前四更天他会领着鹰隼骑的士兵训练黑夜骑战,后来跟在您身边,没有了鹰隼骑,他便跟这些辅兵厮混在一起,教他们挖沟,教他们如何扎营,教他们设置鹿角,还有一场战场上辅兵厮杀的本领,小的如果不是碍于身份,早就上前主动学习了。”
骑着胯下的照夜玉狮子,保国公默默的说了句,“我果然是个糊涂大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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