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夫人连连摆手,道:“你隔三差五许多关照,我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太太,菀娘也只一个人,哪里用得了那许多——单那蜡烛,库房里都还摆着七八箱子。”
说到此处,她又诉苦道:“我烧桐油灯,不是因为没有蜡烛,只是年岁渐大,要是点灯,还能怪灯照得不亮,要是点烛,再看不清,却只有认自己瞎眼,半个旁的借口都没有了。”
再道:“自老头子去了,镖局里头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管不动,只好交给傅大去搭手,他性子轻浮,行事也没个章法,实在叫人不放心——你甚时回来?没个顶梁柱的,这偌大家业,将来如何处置?”
李训道:“大人早已交代过,家中产业尽给菀娘做嫁妆,夫人何必多此一问?”
绕了许久弯子,见对面人油盐不进,许老夫人终于耐不住了,只好挑破道:“老头子说把镖局给菀娘做嫁妆,便是招你做婿的意思——你分明清楚得很,何必还要装傻?”
“夫人明知我心意,又何必强求?”
许老夫人苦笑道:“你要菀娘拿了嫁妆另嫁夫婿,可九城二十三县,五十八处镖局分点,那许多镖师,除却你,谁人能服众?当真做了嫁妆,怕是前脚消息才传出去,后脚那些个镖师便都散去投你了——只剩个空壳,顶什么用?”
李训道:“夫人且放心,我对大人曾有诺言,许家一日有人在,我便会照料一日。”
许老夫人欲要反驳,终究不知如何说,只得又道:“且不论那许多嫁妆,单论菀娘,她琴棋书画皆通,为人贤淑,相貌可人,性情娴静,又与你自小相识,是有哪一处不好,你竟一点都看不上?”
她一样样数出女儿优点,数到最后,当真是十分不满。
李训摇头道:“并非看不上,只我二人实在不配,我也不愿连累她——大人从前如何,最后又如何,夫人难道不知?何苦叫菀娘也过那般辛苦日子?”
许老夫人哑了半晌,才问道:“你们做的究竟什么营生,老头子从前不肯说,眼下你也不肯说——竟不能就停了吗?”
李训半晌不语。
许老夫人见状又劝道:“眼下时局这样乱,以家中钱财,便是不开镖局,只做些寻常买卖,难道不能得财?听我一句,便把镖局关了,均州上下皆熟,好生安家立业,岂不是好?”
李训沉默片刻,道:“如若夫人不想再做镖局,其实关了也无甚要紧,要是想开,我仍旧帮忙看着,自等菀娘将来发话便是。”
又道:“只那婚事,还请莫要再提——我只把菀娘当亲妹妹看待。”
见他这样态度,许老夫人再无侥幸,翻脸道:“李训,你莫要以为我是傻的——你那大人从前做那剪径之事,当我一点不知吗?我只装傻罢了!他要入赘我许家,还叫菀娘同我姓,难道不是从前惹了祸事,留了姓名,怕追到身上吗?”
“我见他后来转了性子,开了镖局,以为学了好,如今来想,应当还有首尾罢?”
“想想也是,自均州去京兆府、凤翔,再去兴元,凭什么旁人走不了的镖,偏他能走,偏你能走?是不是同往日那些‘兄弟’通了气,叫人放你们一马?整日不着家,在外头浪荡,难道还有其余山寨不曾收拾?”
“旁的我不管,今日你既来了,把菀娘当做妹妹看也好,当做媳妇看也好,不娶了她,便不要再想走!”
她把手中茶盏重重一撂,冷笑道:“我在均州经营这些年,上下皆熟,当真以为拿你无法吗?眼下只要冠一个私通盗匪的名头,便能把你送进大牢里——你孤身一人在此,也无人搭手,莫要敬酒不吃,却吃罚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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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正一下,早上狸奴几下偷翻书亲的平安符,不是给我的,是给明枝的……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泪目t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