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烁星辰的夜空下,远去上千里之外,位于淮河中段以南,这里是吴国与越国的交界,两国七十多年来的恩怨争端里,这里的交界从堪舆图上看,显得有些犬牙交错的感觉。
位于两国交界中南,处于越国地界的某个山林与平原相连的地方。
自这里并入越国后的七十多年里,方圆三十里拥挤着一万多名百姓,他们自称吴人。
这几年时有洪水,年景越来越差,今年只有一百二十亩田地眼看能有一个好收成,大伙分点米面,又能紧巴巴的熬过下半年。
其余田地大多都被洪水淹了,今年夏季暴雨平凡,雨水比往年还要多,不过还好那一百二十亩地处于地势高处,幸免于难。
但今年要交的田税又让许多人犯难。
上坡村老老少少坐在村口,望着天上闪烁的星星,村里的老人咳嗽,抱着孩子的妇人望着篝火,擦着眼角。
“一群老爷们聚在一起,屁都放不出一个。”
“唉,饿不死人。”
“税赋怎么办?今日公人来村里挨家挨户的催,听说又要打仗……县城的那些老爷又先选咱们这里人服徭役。”
“出去一些人,周围村村寨寨的娃娃、小妇能多吃几口也是好事。”
周田生呵忒了一声,朝地上吐了口水,他看着说话的男人,骂了句:“裤裆里没鸟!”
这里的人多是吴国遗民,别看有万人,但挤在这地方,难有出路,许多人冒出逃回吴国的想法,但没路引,半道上被抓住就是一个死。
周围多是越人,不怎么待见他们,时常过来欺压,甚者还将田里的庄稼偷偷割走,这边打过去,对面也是人多势众,里正、亭长都是越人,轻描淡写将事接过。
这边要是不干,那就几个村的人叫上打一场,奈何越人那边锄头都比他们手中的刀锋利。
所以想逃的人很多,周田生也是其中一个,被他骂的那男人红着脸想骂回去,又不知道骂什么,蹲在地上看着火堆发呆。
徭役、赋税、减产,三件事沉甸甸的压在众人心头,不由念着上一辈的人说,吴国要比这儿好是怎样的光景。
想归想,眼下日子过不去,也得忍着,好过死了。
然而,第二天,村里的祠堂召集了村里人,他们东北面一个村子死人了,一个姓赵的婆娘夜里去看田,就没回来,被发现后,下身狼藉的死在旁边的树林里。
他家那点薄田里的庄稼,还是青苗呢,就被收割了一大片。大伙都是吴人,听到这消息,年轻气盛的小伙,拉帮结派的就赶往出事的村子,周田生也在其中,他拿着劈柴的刀,看着赵姓汉子抱着婆娘的尸体哭的死去活来。
两个村的青壮热血上了头,就要跟过界的越人干架,附近另外几个村子的吴人也都赶来助阵,几百号人浩浩荡荡的就冲了过去。
那边越人的村子也冲出不少人,两边先是骂了一阵难听的话,然后,便动起手来,接着死人了,这边村子里的一个越人被打死。
知道事情不妙的周田生,跟着众人逃回村里,不久,亭长带着一帮衙役在赵家村拿了三个人带走。
第二天,人就被送回来,其中两人被打的只剩半条命,另一人在被抬进村后就咽了气。
这两天中,周围村子里的人也都不叫嚷了,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蹲在田埂上看着被洪水淹过的田,而之前被他们打死的那个越人村里,时常过来一帮人寻衅,这边也都忍下来。
到的第六天的时候,赵家村那边又出事了,一个叫赵石头的男人带着娃在田里忙着,被一界之隔的几个越人怒骂几句,他原本温吞性子,骂不还口,可这几日实在憋屈,忍不住还了对方一句,那边几人冲过来就是对他一阵拳打脚踢。
小娃娃在旁边吓得哭喊出来,一个越人吵得烦了,转身就一脚踹了过去。
又死人了,还是一个两岁的小娃娃。
各个村里的年轻人坐不住了,族老、乡绅过来劝,被这些年轻人喝骂回去,这些时日他们常跟几个穿州过县的货郎说话,听一些江湖热血侠义之事,周田生也听过,回到家后,都还是一身热血沸腾。
今日他们贴贴补补的凑了一些钱,找到那几个货郎,想让他帮忙带一些兵器。中途也有其他吴人青壮加入进来。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周田生不由幻想江湖侠义的事,心里顿时澎湃起来
八月三十的最后一天。
积压的怨气终于爆发了,受够欺压的十几个吴人青壮便浩浩荡荡地越过界,闹到欺压他们的那个越人村子,两边打起来,手里有了刀兵,手就收不住了,接连砍杀好几个人,知道事情不妙的一帮越人赶紧跑了。
事情闹开,县衙当即派了许多公人过来,以为要过来厮杀一场,不过捕头、里正、亭长并未动粗,而是让吴人的族老帮忙一起劝说,让这些年轻人放下兵器,到县衙好生谈谈,认一个错,省得将事情闹得更大。
不久,十几个吴人青壮放下兵器接受劝说,跟着公人们回了县衙。
两日后,这十几人被押到菜市口砍了脑袋!
“骗我们……当我吴人好欺啊!”参与劝说的这名族老羞愤淤积,直接气死在了家里。
这一天,方圆三十里的吴人,终于爆发出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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