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销上,姜婉却是没有含糊,该给的,一个铜子都不会少。
“你这是要让朕彻底放心啊。”
苏辰将怀里睡过去的苏瑛抱去那边的床铺,整理被褥的姜婉抿了抿嘴,将孩子放进被窝,都未曾接过话。
从另一方面来讲,她默认了苏辰的话。
“这样也好,朝中也有一部分臣子,提及过北宫舒,毕竟是前朝太子,他们是不放心的。”
苏辰为女儿压好了被角,握住姜婉的手,在床边坐下,不过这次女人先开了口:“从前陛下不想斩草除根,是因为看在妾身的面子,还有他还是一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姜婉低垂眼帘,“但他始终要长大的,妾身也会老的,若是还是宫中那一套教导他,只会害了他。
思来想去,妾身只能让他成为纨绔,没有多少学识,每天游手好闲,跟一帮浪荡子来往,这样的废人,才能让舒儿好好过完这辈子。陛下若是觉得妾身故意这样做有错,就请责罚吧。”
“有错,是该责罚!”
苏辰一把将呆坐的女人横抱起来,在她红着脸的惊呼声里,被苏辰抱去了另一间房。
至于北宫舒,苏辰并不在意,对方就算长大了又如何,知晓他亲生父亲,死在苏辰手里又如何,一个不学无术的少年郎,在这样的夏国,根本无法翻起什么浪花。
靠一群浪荡子?
还是靠一个没有权柄,只有一点钱财的母亲?
前朝文武们,该下的也都下了,现在朝堂到地方,都是夏国科举选拔上来的人,都是看过华夏之文,读过华夏之书的。
若这样都还能成事,那就是老天爷,真看不惯苏辰一手打造的夏国。
到时候收拾完西方蛮人,再看能不能收拾这个贼老天。
带着这样的想法,苏辰在定安城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年关,陪着父母散步,领着苏瑛,还让小姑娘骑在肩头,在街上闲逛,跟以前熟悉的商户打上一声招呼,引得一片人跪拜,整条街道都堵的水泄不通。
在小姑娘嘻嘻哈哈的笑声里,年关转眼便过了。
元月初五,苏辰便坐上祖柩车,与家里人一一道别,苏瑛被母亲抱在怀里,朝远去的马车不断挥手。
“爹,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啊!?”
被抱着的小姑娘,挣脱母亲的怀抱,站到地上追着车辇跑了十几步,望着远去的祖柩车和长长的队伍。
苏瑛红着眼睛,喊着喊着,伤心的哭出声。
“爹爹什么时候回来,瑛儿会想你的。”
稚嫩的声音回荡城门、官道间,久久不散。
令得姜婉偷偷擦泪,苏从芳、萧婥老了,感情也容易被拨动,跟着抹了下眼角的湿痕。
远方,听到童声的呼喊,苏辰掀开帘子,回头望了一眼,渐渐变得渺小的城门,以及城门前的家人。
他平复心中泛起的波澜,放下帘子的一刻,往日帝王的威严又在眉宇间涌了上来。
“回燕京!”
苏辰眼眶微红,他声音平缓而威严。
“朕这一次要一劳永逸,彻底解除夏国之患。”
“谁敢阻拦,都得死!”
黑底白龙纹的夏国大纛迎风卷动,长长的军队旌旗猎猎,犹如一条黑色的巨蟒由南向北蜿蜒滑行。
元月十一,冬雪化去。
燕京上上下下已经接到天子回朝的消息,然而,还没有等到入城的时间,苏辰已经提早一日赶回皇宫,并发下了朝议的旨意。
接到消息的京师文武,从皇帝如此急迫的旨意,大抵读出了事态的严重和急迫。
到得翌日四更天,大大小小的文武百官,蜂拥至皇城门,待五更天一到,纷纷涌进皇宫。
三月不见的天子苏辰,此刻已经坐在承云殿的龙案后面,批改着奏折,而太子苏谌打着哈欠,坐在御阶一侧的小椅上,旁边还有专门服侍的宦官。
“不用行那些繁琐大礼,直接开门见山说正事!”
苏辰放下批阅的御笔,将手中批改完的奏折丢到龙案下方的筐里,便起身走到御阶口,居高临下俯瞰大殿之中数百文武。
“这次……朕真的要穷兵黩武了。去年打倭寇、平西域,两线开战,原本想今年好好休养生息一番,可惜西面的蛮人,不给咱们喘息的机会。有些事,你们不会明白,朕……”
苏辰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也不需要你们完全明白,朕只要你们跟着我手中刀锋所指而行!”
“这次征伐,陛下需要调多少将士?”户部侍郎龙峤出列。
“不知道!可能五十万,可能一百万!视西面战事而定!”
“那要打多久?”
“也不知道,可能两年,可能十年!”
下方,龙峤还准备问,就被过来的项羽一把推开,殿外照进来的晨阳里,这位威名一世的西楚霸王,走上前朝御阶之上的夏国天子拱起了手,神色意气风发。
“陛下只需要告诉咱们敌人在哪,打到何等模样!”
“哈哈哈——”御阶之上,苏辰按着冰冷的护栏兽首,粗野的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大殿里,传到了殿外,响彻在这片晨阳之中。
“敌人在极西,将那里打成一片白地!”
帝袍抚动,苏辰拂开袖口,响起‘哗’的一声,“众将军可敢否?!”
“有何不敢!”
殿中华夏众将,齐齐大呼,门窗、瓦片都在微微抖动。
经历无数阵仗的锻火之刃,出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