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容复低着头,一言不发,迟疑了片刻,才犹豫着开口道:
“按照陛下的脾性,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毕竟……陛下是连自己的儿子,都能下的了狠手。”
兰芳泽听罢,不禁挑眉,而黄容复意识到自己一时失言,立刻摆手解释道: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忆起昭顺淑贵妃那个不到三岁就夭折的孩子……”
“那是他没那个命罢了。”
兰芳泽冷不丁地打断了黄容复的叙说,随手拿起一旁茶几上的茶盏,放在掌心里,端详着上头的花纹。
“凡是南燕帝想让他死的,都不会活过今晚,一直想死的,却偏偏又让他至今苟活着。”
说着,兰芳泽的茶盏中,不知何时又添了新茶,他手里转动着那只茶盏,遮住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透过近乎透明的琉璃茶盏,投在他眉眼间的光泽,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黄容复。
知道兰芳泽意有所指的黄容复,迅速低下头去,躲避着兰芳泽让他无处可躲的直视。
兰芳泽不经意的一声轻笑,朝着黄容复挥动了一下手臂,黄容复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默默地转过身去,而当他正要从窗户翻出去的时候,兰芳泽却始料不及地冒了一句:
“谢谢了。”
黄容复心里一惊,说感谢之言的话,一点也不像兰芳泽的行事风格,黄容复不确信地转过头去,却看见兰芳泽自顾自地翻看着手里薄薄的小册子,黄容复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听错了。
而他的视线,也自然而然地被一旁床榻上的水红色衣带,吸引去了目光,心头不由得一阵绞痛。
所以,为什么那个兰溪舟眼下更加宠幸的惠妃不行,围绕在兰溪舟身边的莺莺燕燕不行。
却唯独,这个樊氏。
也不仅仅,只是因为她漂亮,风韵犹存,更是因为她聪明,因为她有足够的手段。
谁会怀疑一个堂堂南燕帝后,会如此肆无忌惮的用香呢,更何况,即使有人怀疑,也不敢言说。
江芙蓉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樊氏,甚至到有些出神也没有察觉,于是樊氏便用手掌撑着脑袋。胳膊肘抵着桌子,歪过头,细细打量着眼前年轻貌美的江芙蓉,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
“哎……还是年轻好啊。”
樊氏的这句话,才终于让江芙蓉回过神来,随即立刻起身,朝着樊氏行礼道:
“妾身觉着帝后娘娘实在好看,一不小心走了神,还望帝后娘娘恕罪。”
樊氏一听,笑得更加灿烂了。
“呵呵呵,你夸本宫好看。本宫哪里又哪会有怪你的意思呢?可真是个傻丫头,怪不得太后怕你多心,让本宫特意跟你说说这个事儿。”
樊氏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使得江芙蓉内心忽而跟着有些紧张起来。
“今天一早,南燕都城京兆尹向陛下请旨,想将自己的独女姬云萦嫁于世子做侧妃……”
樊氏说到这里,略一停顿,欲言又止地望着江芙蓉。
好像事情一下子都联系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