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曹贵人却不知怎的心头突然涌起一股不安,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女子全然不似她看起来的那般柔弱,而是暗藏獠牙与利爪,一旦有机会,便是取人性命的狠招。
华妃安排了安陵容今晚侍寝,让她回去好好准备,又挥退了丽嫔和曹贵人,径自休息去了。
回去的路上,丽嫔同安陵容说道:“你初次拜见娘娘就迟了两个月,娘娘也不怪你,今儿个瞧着,似乎还很喜欢你。”她絮絮说着,“方才颂芝同本宫说,我们去之前,娘娘看了这个月敬事房的记档,沈贵人和富察贵人侍寝次数多了些,就惹得娘娘不高兴了,你一来,娘娘就笑了,还真是个福星。”
说着,丽嫔也露了笑意。她这几日哄着华妃,实在是哄得头都大了。
安陵容露出憨憨的笑:“想来是因为嫔妾出身低微,娘娘觉得能逗个趣儿吧!”
丽嫔噗嗤笑出声来,伸出手指点点安陵容的额头:“你啊。”
安陵容笑着受下,转头就不着痕迹地擦了擦丽嫔碰过的地方。
她厌恶一切把她当玩意儿的人,可是,如今的她却不得不把自己的位置放在玩意儿上,去讨好华妃、讨好丽嫔。
但是,这只是暂时的。
马上,就会有所改变了。
当天晚上,皇上果然翻了安陵容的牌子,太监过来宣旨时,喜气洋洋地说了一堆好听的话,又让侍寝嬷嬷教了她不少规矩。
入了夜,气温越发地降下来,但养心殿里烧了地龙,温暖如春。
安陵容被宫人们伺候着洗澡,记忆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前世,自己突然被召幸,突如其来的巨大喜悦混着天子之威下的恐惧,以及皇上掀开被子第一眼看向她时的淡漠,让她止不住身体的颤抖,以至于被原样推出养心殿,让她一度成为后宫的笑话。
那个时候,还有一个余答应处处压她一头,明明只是倚梅园小小一介宫女,冒领身份得了恩宠,却不知收敛,让人拿来做比较,显得她处处不如人。
那段时间,当真是昏天黑地的岁月。
安陵容闭上眼,不愿再去回想。
“小主,可以了。”莳萝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她伸手将安陵容扶出水来,将她身子头发擦干,又拿出安陵容自制的香露,拍了点在脖子和锁骨处,再由宫人们用宽大的被褥将她包裹起来。
眼看着安陵容被抬进养心殿,莳萝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紧张起来。
“安答应柔若无骨,皇上定会喜欢的。”侍寝嬷嬷宽慰莳萝道,“你且去外间等候吧,晚点里面要是叫水了,你还得进去伺候小主呢!”
莳萝俯身,谢过司寝嬷嬷。
养心殿的寝殿是熟悉的满目金黄,地龙烧得恰到好处,安陵容被抬到龙床上放下后,寝殿里就只剩下了浅浅的呼吸声。
她不敢睁眼,但灼热的注视却让她不得不睁眼。
一睁开眼,安陵容就撞进了深邃的黑瞳,她心头一跳,不忘调整自己的声线,怯怯地喊了一声:“皇上……”
似是顶不住皇上的目光,安陵容羞红了脸,侧身微微蜷缩了一下。
这一动,她就薄薄出了层汗,那一星半点的香露就慢慢散出了香味来。
皇上眼眸幽深起来,俯身在她脖颈处闻了一下:“你好香啊。”就是这个声音,让他心心念念想了许久,这般凑近了听,更像了。
安陵容前世能够盛宠不衰那么多年,自然是有些侍寝的手段的,她知道怎样能让皇上开心,怎样又能让皇上满足,但她不能给的太多,得慢慢来。
火红的烛光映着明黄的帷幔,青涩的娇羞和天真的魅惑交织在一起,揉成惊心动魄的美。
皇上失了神。
他自问不是贪恋床笫之欢的人,此刻却难以抑制。
一觉睡醒,皇上久违地精神头十足,看着不知何时依偎到他身旁的安陵容,神色复杂地摸了摸她的脸。
安陵容疲惫地眨眨眼,半眯着,朦胧呜咽着:“皇上,臣妾当真受不住了……”
皇上喉咙一滚:“睡吧,朕去看会儿折子。”
安陵容迷迷糊糊地趴在皇上身上不让他走:“皇上这床太大了,臣妾一个人睡着害怕,皇上别走。”
皇上哑然失笑。
还没等他说话,安陵容又嘟嘟囔囔地说:“皇上睡不着,臣妾唱歌给您听吧,臣妾以前在家时,母亲就是这么哄臣妾睡觉的。”
皇上被她磨的没有办法,见天也还早,就躺了回去,就当是哄小姑娘了。
“快睡吧,好长大,长大坐马飞跑……快睡吧,好长大,长大把弓拉响……”安陵容的声音糯糯的,软软的,却听得皇上心头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