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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忽然变得如此急切……,还有些不安。”
一直静默无语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夏无踪突然开口,他托着腮,一脸饶有兴致地神情探视着不远处的鱼庭雀,将鱼庭雀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尤其是在她走神的一瞬,让他似乎嗅到了感兴趣的味道。
鱼庭雀攥紧拳头,微微侧头斜睨着此时用着一如弋狩般目光盯着自己的夏无踪,收敛了自己出神的状态,她很清楚面对这个人自己可不能稍有忽视,暴露出自己的疲态,否则,夏无踪亦正亦邪让人拎不清究竟在打什么主意的态度恐怕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小子能支撑多久?”
夏无踪靠着墙绷直了双腿竟一副轻松自如的神态晃动双脚,想了想后他捏着怀中牟挞的脸揉了揉道:“那就得看这孩子的意愿了,若它饿得快,便能再次以那小子身体中排斥之物为食,令之暂时保命,只是,看这孩子的样子……”,说话间,牟挞刚好打了一个饱嗝发出悠哉的声音,睡得死死的,不管夏无踪怎么揉捏摇晃都醒不过来,夏无踪自然一笑,“等它下次醒过来矍食,可能要两日后,到时候,那小子还有口气的话应该,没有大碍吧。”
“两日”鱼庭雀算了算,“疾行不歇的话,两日应该来得及。”
“鱼姐姐,你要让乞儿带阿珂离开吗?”宫彼乐连忙抓住鱼庭雀的胳膊着急问道。
“他现在状态继续留在这儿只有等死,你的同门此时应该还在那间驿站等候,他们手上的药再加上那两人都是药剂师应该能想办法救他”
“那,那我也一同随行……”
“彼乐”鱼庭雀抓住她瘦弱的胳膊,声音压低意欲让她冷静下来,“乞儿全力疾行时对普通人来说那感觉可是很不好受的,且不说你身子单薄,光是颠簸已经够受了,若让你与这小子同行你还要兼顾是绝对做不到的。”
宫彼乐看了看她身后的白芨,整个人恍恍惚惚且目光中的畏怖仍然不减,这种精神状态下的巴肋赫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那,鱼姐姐你带阿珂回去吗?”
鱼庭雀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夏无踪:“将你留下也不是个好办法~,更何况,还有个不清醒的护卫,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听出她话中有话的意思,夏无踪并未搭腔。
“那,那该怎么办?”
“就是说啊,该怎么办才好呢,真是让人苦恼~”
夏无踪揉搓睡得死死的牟挞,一副玩味儿十足的模样,旦见他头也没抬地一笑,游刃有余地自言出声:“早就已经计划好了还说苦恼,天下的女子可真是口是心非,对吧小家伙~,就像拉开弓了还在说不知该不该射箭一样虚伪,分明早就瞄准了猎物了。”
“不愧是药师座下仁心仁德者,就算有九分心眼,毕竟还有一分人心,那……”
“要我带这小子也没问题,不过,仁心掰开算也得有个度,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世间万物,都是有价的”夏无踪托着腮,眼珠在三人身上来回游刃。
听见夏无踪应腔,鱼庭雀这才转身看向他:“没错,万物有价,仅人而定,阁下何求?”
“这个嘛……”
夏无踪抿抿唇,视线在鱼庭雀身上略显停顿,忽然,宫彼乐往前一步用半个身子挡住鱼庭雀:“向来八角药庐与繁缕坊之间关系还算和缓,这一次,突发情况之下麻烦你帮忙,往后若有需要的地方,我们一定竭力帮助。”
旦听得夏无踪鼻鼻子发出轻哼声,嘴角始终勾勒着一抹笑意,继而将目光从鱼庭雀身上转到这个小姑娘身上,看她此时眼中虽仍旧残留着不安和对一切未知的惧意,但同时也有着坚毅的光芒混杂在一起,只是分明前一刻还因为季玄珂的缘故不知所措,但这一刻,却转而变得理智了许多,还懂得重点转移。
“听这话的意思,我就当做是你个人答应了。”
“彼乐!”鱼庭雀连忙阻拦,要知道,约定这种事若是轻易既定,可是好坏参半,更何况对象是面前这个有着不明目的的年轻人。
“是,苏合答应了。”
啪啪啪——
夏无踪拍了拍大腿,仿佛是敲定了这件事,只见他笑意加深这才站起身来:“既然是八角药庐壹那麻座下的药童,肯定有诚信”说着,他对着鱼庭雀挑挑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事不宜迟,我看他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带他走一趟倒是没关系,只是,这庞然大物,对我应该没有成见……吧?”
乞望回头冲着夏无踪上下一通嗅闻,忽而打了一个喷嚏甩了甩头,发出咕噜咕噜声。
“那自然不可能什么感觉都没有”鱼庭雀伸手顺着乞望的皮毛摸了摸然后轻轻拍动它的脖颈,“毕竟,就算是小小一个跳蚤在身,也会让人不舒服很久,更何况是驮着两个人在背上。”
“传闻中驭兽师大多性情与兽族等同,大多温和,现在看来,也不全是这样呢”夏无踪将牟挞揣进自己胸口的衣服里,说着便跨身上了乞望的背,“呃!”当乞望抖动身子时难得看见他露出一瞬受惊的表情,让他下意识双手抓紧了乞望的皮毛。
“喂,别抓这么紧,弄疼乞儿别怪它将你甩下来。”
整个人似乎有些僵硬的夏无踪吞咽口水,虽然动作缓慢,但还是稍稍放松了自己的手。
鱼庭雀来到乞望耳边,俯身在其耳边低语,当她抓了抓乞望蹭着自己的脑袋后,这才退后一步让开道:“走吧,一路小心。尽快抵达。”
“姐姐你,要离开我们了吗?”
“呃?”宫彼乐突如其来的话让鱼庭雀不由得一怔。
“你之前追出去,是有什么人在对吗?”
“嗯”刚才那瞬间,鱼庭雀心好像漏跳了般紧缩。
“是……你一直在找的人吗?”宫彼乐试探着开口,但下意识捏紧了小手,当看着她的时候眼中满是期待与矛盾。
这时,鱼庭雀深呼吸呼出一口气,她拉着小姑娘来到一旁坐下,这才发现宫彼乐的身子有些僵硬,她抽出腰间的烟杆递给她,宫彼乐愣了愣迟钝地摇了摇头,鱼庭雀一笑:“别这么紧张,一直紧绷着,不是一件好事,试着喘口气,否则,自己将自己憋死了,都不自知。”
不知是否是因为她的这句话,宫彼乐这才感觉到胸口一阵发闷,她这才深深吸了一口,胸口一阵抽搐后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一刻,嗅到了身边泥土,植物的味道,一如她所说,刚才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甚至忘记了呼吸。原来,自己一直都高度紧张,以至于到了这一刻才感觉到疲累。
“别着急~”鱼庭雀仰头缓缓吐出烟圈,低沉的声音似有安眠的力量。
谧夜不静,狂星宿曜,幽暗中,那熟悉的血光在指引着人寻光前进。
“又是,在做梦?”
鱼庭雀站在这株熟悉的血光花株前喃喃自语,她迟疑地摊开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内心中仿佛有什么在驱使自己伸手向前去摘,可是她的理智却告诉她不能出手不能触碰。
“是风声吗?”
耳畔由远及近传来簌簌的风吹草动的声音,越发靠近了,近的已经可以听出那是踏草声。
“鱼姐姐!”
“呃!?”宫彼乐那尖锐的声线瞬间让鱼庭雀清醒过来,她惊愕地应声转身,宫彼乐一脸愕然不解地望着她。
“鱼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出来?”
宫彼乐提着萤灯一脸忧虑又带着畏惧之色,她迟疑地抬手指了指鱼庭雀身后的方向,但不忍看向前。
被夜色隐匿的山体借着微弱的阿古都星光闪烁着如红宝石的沉淀之光,竟有几分妖异之姿,鱼庭雀低头看下脚边这株同样闪烁着血光的植物,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本能告诉她这株花不简单。
“这是?”宫彼乐不解地上前。
“别动”鱼庭雀一把抓住宫彼乐不让她上前。
“好漂亮~”
“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记得,这里好像飞种掉落的地方”宫彼乐借着手中的萤灯照看一番后说道,“这莫不是,那飞种长出来的花?”
鱼庭雀想了想,她蹲下身,想起了前一晚的事情,但始终记不得一些细节,究竟那晚自己有没有出来,究竟是梦还是现实,完全分不清了,难道是眼前这株怪异的植物制造的幻觉吗?
“既然是幻术师的东西,怎么都不算是正常,加上此地现在的情况,更不能用一般的想法去看待,啧”鱼庭雀忍不住咂舌,“那群人怎么什么古怪的东西都喜欢收集!”
“那……那怎么办?”宫彼乐一同蹲下身,面对着眼前这株植物同样发了愁。
“你,你见着它,有什么感觉?”
“我?没有什么感觉啊,就是觉得,有点怪,但是很漂亮。”
鱼庭雀回想起自己当时的心情,分明是被蛊惑了,就算是现在她也忍不住想要对这株植物出手,可看着宫彼乐没反应的样子她仔细考虑,好一会儿,她松口气:“看来,你与它有缘。”
“有缘?”
“那男人给你的时候,有说过什么吗?”
宫彼乐垂眸细想,片刻后回道:“他说,眠种夜合附耳语,缘人静听摘心果,希望,我不会有用它的一天,但若真有要用的时候,它自己会告诉我。”
“自己会告诉你……,自己”鱼庭雀摸了摸自己的下颌,忽然她拉过宫彼乐靠近那株植物,“彼乐,你凑近一点,仔细看着这里这颗豆蔻一样的东西。”
宫彼乐按照她所说的,坐了下来,她凑近了仔细盯着那株植物的中心,虽然说是像豆蔻,但也很像宝石,始终悬浮着没有动静。
“啊!动了!”
“什么?”鱼庭雀应声仔细端详,没有发现任何差别。
“你看,它好像……裂开了!”
“哪里?”
“啪啪的爆开了”此时的宫彼乐一脸好奇的专注模样像个小孩子。
“欸?”鱼庭雀扭动身子上下左右查看,根本没发现异状。
“呵呵,还咂吧嘴,像,刚孵出的小鸡一样,很可爱~”
鱼庭雀往后扬了扬身子,她仔细看着被血色映照中的宫彼乐,分明那般妖异之色照在她稚嫩的脸庞上竟只是像红晕一般令她看起来越发充满了生机,就连眼中一直堆积的阴郁之色也一扫而空,看来,她的确与这株植物有缘。
“它们,好像有话要跟我说。”
“你仔细聆听。”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宫彼乐仿佛全身心都被吸引进去,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个石头一样。
“彼乐?”
“嗯!”忽然,宫彼乐一愣,瞳孔瞬间放大,随着一声闷哼响起,她捂住双眼扑倒在地。
“彼乐!彼乐?”鱼庭雀吓了一跳,再看时,那株植物已经以疾速枯萎,并很快化作斑斑光点消散,她着急地扶起宫彼乐查看她是否受伤,“彼乐,你没事吧,哪里会痛吗?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