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行人也少了许多,毕竟不是每一户都有过冬的冬装,能够缩在屋子里抱团取暖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一车又一车的炭,从西山省运到京城当中,车轮碾过混着雪水,给地上留下一条条黑乎乎的泥泞印记。
京城的达官贵人们烧起了炭,从府邸里冒出袅袅白烟,凭空给冷寂的京城添了几分人气。
而那些普通百姓家里冒出来的烟则是灰黑色的,他们烧的是京城郊外几十里外的林子里砍的柴火,这些柴火沾了雨雪湿漉漉的,烟就会变成这种颜色。
或者不知从哪里捡来的不要的物件扔进火堆里取暖,也会烧出这种颜色的烟。
钟云祎的府邸上空冒出了灰黑色和白色烟气,门前烧的是皇帝赏赐的西山省精炭,后边院子里烧的却是钟云祎刻意花高价钱从百姓们手里买来的柴火。
今日,钟云祎的府邸前面一如既往排起了长龙,比林寿第一次来他府邸的时候排队的人更多,他们都带着形形色色的贺礼,但这些礼物却并不是送给钟云祎的。
经过了那次拜访之后,满朝上下这才清楚这位钟御史的脾气当真是倔,花了大半个月时间将御史台那些折子看了个遍。
那些积压的案件都被钟云祎用妥善的方式处理了,不知多少大官小官吃了挂落。
而那些送礼的人知晓,钟云祎不会因为他们送礼而对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有所饶恕,后边送礼的人便少了。
但总有不信邪的,天天带着这个礼物在钟云祎的府邸面前等着,本以为自己的诚意能够感动这位御史。
可却没想到,先一步感动的是那些拿人认罪的官差,直到自己被抓的那一刻才认清了钟云祎可不是眼里能够容下沙子的人物。
至于为何今日这府邸又排起了长龙,各个大小的官员穿的衣服华贵而不失礼仪,这是因为今日这御史府里会发生一件大事。
二皇子居然要拜钟云祎当老师!
今日这府邸当中举行的就是拜师仪式。
更为重要的是,当今皇帝会拖着病躯来观看这一拜师仪式!
要知道当今的皇帝有个奇怪的习惯,就是几乎不和自己的儿子们见面,据说是早年听到了什么二龙不可相见的箴言,因此颇为忌讳。
自打开始修道之后,那大皇子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自己的父皇,而二皇子更是自出生起,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
却没曾想今日,为了二皇子的拜师仪式,皇帝竟然破了自己的忌讳。
钟云祎的自家两个仆人应接不暇,将那些大小官员送的礼物一一记载在册,随后又接引到合适的位置。
就连张白圭都临时充当接引门童的角色,笨拙的招呼着前来的客人。
毕竟只有三人,忙中肯定会出乱子,但看在钟云祎和二皇子的面子上,这些官员也不好说什么。
很快府邸中就挤满了各路官员,可钟云祎烧的碳实在太少了,府邸内的温度有些低,这些官员们便三五扎成堆低声的议论着什么。
钟云祎坐在府邸的主位上一言不发,无论是谁来跟他搭话都只是微微点头回应。
就在这时,门口的仆人高喊了一声。
“二皇子殿下驾到!”
二皇子穿着儒袍,一身庄重的装饰,看起来年龄和张白圭倒是差不多,但眉眼中比张白圭多了几分贵气。
钟云祎终于站起了身,上前迎接二皇子。
周围的官员纷纷对着二皇子行礼,虽说这二皇子理论上是没有机会继承大统的。
但皇帝拖到此时还未确立太子,还让当朝的御史当二皇子的老师,未尝不是一个信号。
二皇子也是个机灵的人,并没有摆什么架子,反而十分恭敬地率先对着钟云祎躬身行了一礼,口中同时称呼道“老师!”
钟云祎看着这个皇子并没有什么傲气,也忍不住点点头,上前一步将他扶起。
“二皇子殿下还未拜师,当不得这一声老师!”
二皇子却是微微一笑,声气还有些稚嫩,不过却打上了官腔,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既然父皇让我拜钟先生为师,那么钟先生就永远是我的老师,此时叫上一声也未曾不可。”
钟云祎轻抚胡须,这皇子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慧许多,虽然说话做事带着几分成年人的匠气,但掩盖不住他是一个璞玉的事实。
这时门口的仆人又高声宣道“大皇子与宋相到!”
这下子那些官员的动作更大了,甚至算得上争先恐后的到门口迎接。
虽说御史算是当朝三公,但三公之首毕竟还是丞相,更别提丞相和大皇子走得那么近。
而大皇子则是在法理上才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那位。
钟云祎此时拍了拍二皇子的肩膀,看向门口随后抬步走过去准备迎接。
“大皇子殿下,宋相!”钟云祎对待他们的态度也没有太热情,也只是微微拱了拱手。
大皇子和宋相同样微笑着拱手回礼。
“恭喜钟御史能够收下我二弟这样聪慧的弟子!”
“恭喜!”宋相的脸色不太好,有些惜字如金的说道。
毕竟他是公认的大皇子派,如今皇帝突然让同为三公的钟云祎收二皇子为弟子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就在大皇子还想和钟云祎寒暄几句来表示拉拢的时候,门口却传来了一个有些懒散的声音。
“哟,钟先生今天您府上这么热闹,贫道过来不会煞风景吧?”
大皇子有些恼羞沉默的转过去,看谁这么大胆不识时务敢打断自己说话。
只见一个身上穿着破旧道袍面容俊朗的年轻人站在钟云祎府邸的大门口,脸上带着一股邪气的笑容。
明天试着加更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