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此前他同申无谓暗查时,便早也熟记于心。
即便如此,他仍旧装得极其小心翼翼,不敢迈开步子走大步,只一戳一摸的在村中慢慢行走,所到之处,便有村民热情招呼。
“郎君慢点,别往右拐哦,那里是李婶家的菜地。”
“郎君渴了没,我刚煮了雪流苏花水,你饮两口,解解渴。”
村民们皆热情挚诚地招呼宁何苦,他也热心一一回应,并借此机会登堂入室,同村人闲聊一二。
自然,他的闲聊可不是一般的闲聊,由此三言两语的闲聊中,他是又要听音察人,又要辨别那家中各项情况,还要话中有话,浅尝辄止的试探一二。
如此两日下来,村民们哪家有几口人,是男是女,秉性如何,身上有无疑点,他也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到最后他一一盘查,便大致认为,这些人家之中并没有特别可疑之处。
唯独,有一家除外。
唯独的这一家人,有许多特别之处。
其一:奚老伯领着宁何苦满村走动之时,这是唯一一家奚老伯没有向他介绍过的一家。,
其二:这户人家处于飞纱村最南边,依山而居,孤零零地独处一隅,且屋内异常安静,像是座被荒废的家宅。
其三:就算是村里荒废无人住的宅子,奚老伯也会长吁短叹地说上两句。唯有这家,他竟只字未提。不仅不提,在经过此家时,还默默地放轻了脚步,生怕会惊扰到屋中人一般。
奚老伯不知是否故意的忽略,反倒引起了宁何苦的注意。
如此特别的一家人,他又岂会轻易忽略不计呢!
可明面上,他是个失明之人,故奚老伯只字不提的人家,他也得要装着完全不知道才行。
实际上,他却清楚地知晓那栋房屋存在的具体位置,还知道院内只有两间木屋,一间小的是灶房,另一间是主人家的起居之所。
他第一次自己摸索着经过这家院门口时,屋内静悄悄的,一片死寂,了无生气,仿佛就是栋荒废了许久的宅子一般。
第二日,他再次经过,屋内依旧无声无息,还是一片死寂,更别说屋主会像别的村民一般,闻声出来热情招呼了。
但宁何苦不死心,他第三次再次经过时,便故意放缓脚步,正在想着要不要假意摔个跤什么的,再借机进去……
正想着呢,便只觉脚下一滑,立马心想事成,想啥便来啥。可当真正要摔倒之时,他却本能地及时用木棍撑在地上,稳住了身体,自然是没有伤到自己一丁点儿。
些些惊吓过后,他便蹲着往地上摸了几摸,才知方才是踩在了一堆小石子上面之故。
他便细心地将小石子赶到了路沿边上,以防再有人不慎踩中摔倒。
随后,他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然心中却起了警惕之意。
他清楚地记得,昨日经过此处时,地上还算平整光滑,今日为何会多了一堆小石子呢?
而且还正正堆放在了小径的正中央处。
也是他的必经之路。
村里的孩童是不会如此恶作剧的,大家都看不见,只会互帮互助,尽量减少障碍,而不是制造障碍。
既存了疑惑警惕之心,第四日,他再次经过时,便故意加快了脚步。
然后,在昨日相同的位置,他又同样的踩到了一堆小石子。
原位原处,不偏不倚。
“哎哟!”宁何苦放空身体,让自己狠狠的扑了个大街。
这下,他便更加肯定以及确定,路中的小石子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那这是有人在向他示警?又或是在求救呢?
无论是何种信息,这信息都肯定是冲着宁何苦而来的。
必竟,这三日也只有他一人,会雷打不动的经过此处。
如此,他自然是要前去一探究竟了。
更何况,他本就怀揣目的而来。
于是,他让自己狠狠地摔了个四脚朝天后,在“哎哟”声中狼狈爬起,戳着木棍,一拐一瘸的摸索着走进了那间小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