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看到那五个触目惊心的手指印时,眼前人便没了踪影。
在苏儿的一声惊呼后,她方转头去瞧,眼中只瞥见门外的一方玄色衣角,突然就微抿樱唇,笑的是意味深长。
老巫医走进来问:“姑娘的手是否恢复如初了?”在听到肯定的回答后,他微微点头,面露钦佩之色,“还是神医医术了得,不知他是用何方法让姑娘的手放下来的?”
李琬琰:“……”
“医术了得?”她在心中反复咀嚼回味着这四个字,继续紧抿樱唇,心思百转千回。
耳听得老巫医继续言:“姑娘,那神医走前说,他是个怪人,不是什么医怪郎中,所以。请姑娘别再去打扰于他。”
李琬琰微微一笑,心中了然,“小女明白了,我们在此休整一夜,明日便出山去。”
她说话间便同青竹使了个眼色,后者即闪出门外,往宁申二人的身后跟去。
奚老伯家。
温和礼看着宁何苦脸上的红肿手印,心惊胆战加手足无措,再加心疼和一个劲道歉,“宁兄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小弟的错。”
小伍冷冰冰接了一句,“公子,不是你的错,是李姑娘的错。”
“就是,打人骂人的是她,又不是你,轮得着你一个劲的道歉吗?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小傻瓜蛋。”
申无谓斥责完前一个,又黑脸转向宁何苦,“小子,老怪知道就算你眼睛瞎了,方才那区区一耳光,你也是能轻易避开的。可为何非要呆呆站着白白捱打呢?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大傻瓜蛋。”
温和礼:“?”
下一刻,小傻瓜蛋立马抓住大傻瓜蛋的手,情真意切百思不解,“是呀宁兄,以您的身手,完全能轻易避开不是,可您为何不避呢?李姑娘下手,可狠着呢?很疼吧?”
“哎!”宁何苦悠悠叹口长气,仍是一脸的生无可恋,任人宰割状,“无论如何,人家可是一闺阁姑娘家,我对她不仅言词轻浮还动手动脚的,不让她打这一巴掌,她又如何能解恨,而我心又如何能好过?”
温和礼:“……”
下一刻,他站起身来,心服口服恭恭敬敬地对宁何苦行了一个大礼:“宁兄敢于担当,乃真君子!小弟自叹不如,日后定当以兄为楷模,效之敬之!”
申无谓摇头撇嘴不屑,“呵呵,人家可是大靖第一捉刀吏,自有风骨清高处,那就是——常常自己作死,你还要以他为楷模,同他学习如何作死吗?呵呵,你看他那眼睛,就是自己给作瞎的,且有的瞎呢!”
温和礼:“……”
他刚欲说话,申无谓却由怀中掏出一物,正是由虎牙屿中带回来的那块蜂巢,随即便在烛下仔细地检查审看起来,根本就不再理宁温二人。
宁和苦拽着温和礼去到里屋,两人遂和衣而卧。
然后者哪里能静心睡觉呢,于黑暗中撑起手肘,看着黑漆漆的宁和苦,“宁兄,小弟有一事请教,为何那新做的棺材,能治愈奇病呢?”
宁何苦知道,身侧这书呆子的求知欲极其旺盛,且是一根独筋,若不与他讲清道明,他今夜定是难以安睡的。
“其实,那顾员外生的,不是什么奇病,而是一种叫‘漆疔’的过敏性皮肤病罢了。”
温和礼:“漆疔是个甚?”
宁何苦便耐心继续解释,“人如果接触到家具上未干透的新漆,皮肤就会长一种毒疮,其根长在肌肉深处,形状如钉,故名‘漆疔’。这种病并不难治,只要用新鲜的杉树皮煮水洗身,三数日内便可痊愈如初。”
“宁兄,你只见了那顾员外一面,为何就能断定他接触过新漆,从而生了‘漆疔’呢?”温和礼百思不解。
宁何苦叹了口气,“城中人人皆传,顾老色鬼强娶妙龄女子为十四姨娘,婚事办得急,新娘子新婚夜死不从之,他恼羞成怒,将其关到柴房。而他自己,便在新房内摔箱倒柜,左碰右擦不说,还单独在新房内过了一夜。”
黑暗中,温和礼低头思索良久,方兴奋地长长“哦”了一声,“原来如此,宁兄了不得,只凭三言两语间,便能推断出其是生了何病,不仅为其治好了病,还劝其将强娶之人给退了回去。
哦!还有,您叫那顾员外将一屋子的嫁妆给退回新娘家,就是防止他再接触到未干透的新漆,漆疔再此复发,对吧?”
宁何苦微微点头默认。
温和礼终于放下手去,偃旗息鼓准备入睡,可不一会儿,他又半撑着身子面向宁何苦,“宁兄,既然用新鲜的杉树皮煮水洗身就能治愈漆疔,那您为何又要他躺进新做的杉木棺材里面去呢?
还有,既然那些嫁妆上有未干透的新漆,退回女方家去的话,就不怕那女子沾染到吗?”
温和礼心思纯正,自然是想不通宁和苦的奇诡手段和深远用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