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谦正痛心疾首,“小苦,都怪我,是我怕那二煞再在大理寺中逃脱,才将他们押到刑部大牢的。要是我先审审他们,或许就……”
宁何苦沉痛地闭上眼打断他,“你没错,始作俑者是我。”
温谦看着他,斟酌着用词:“小苦,你爹虽然扛下了所有罪名,但刑部将此事已经禀告东阁,并提议取缔大理寺所有在册之捉刀吏,左右宰相皆也一致同意了此条策事。从今以后,咱大理寺就再也没有捉刀吏了……”
宁何苦听后面无颜色不置一词,他低头由怀中掏出了黑金令,温谦却及时按住了他的手,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留着。”
宁何苦重又将黑金令收回了怀中。
王偃去送温谦,申无谓刚挨着宁何苦跪下,正要找点话说之时,便见门外有一人盈盈而入,洁白的斗篷将整个头部都遮得严严实实。
来人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了宁父宁母的牌位前,才将斗篷揭了下来。
饶是无所无谓的申无谓亦圆了嘴,赶紧捅了捅正低头看地的宁何苦。
宁何苦慢慢抬起头来,眼中露出久违的一丝光彩,但却一闪而逝。
李婉琰素衣如雪,容颜如玉,恭谨上完香后,就跪了下去,肃穆庄严礼数周全地磕了三个响头。
她如今可是大靖未来的皇后,身份尊贵,就连她自己家中长辈,见着她也是要行礼的。
即便是如此,她仍然不管不顾地来了,不仅来了,还以小辈之礼祭拜亡者。
这份心意情份,让宁申二人亦为之动容。
她起身,转向宁何苦,面色苍白,低声言:“请公子节哀顺变!”
继而,不再停留半步,便出门而去。
宁何苦先是呆了一呆,遂即也肃穆庄严的回了三个响头。
申无谓看着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之人,再看看身侧正磕头回礼的宁何苦,长声一叹。
宁何苦磕完头后,沙声道:“老无,这几日你有去李府看诊吗?”
申无谓有气无力的反问:“你这个样子,我能放心去哪儿呢?”
“……”宁何苦:“等明日事了,你照例去李府看诊吧。说好看一月,就是一月,一日都不能少。将来,即使我不在了,也一日都不许少,知道吗?”
申无谓:“……”
若是平日里,他早就一拳捶过去了。
可如今,他那里敢再刺激伤心欲绝之人,便温顺点头,“好,看足一月,我保证。”
宁何苦看着他重复:“你保证?”
申无谓举手作盟誓状:“我保证。”
翌日。
申无谓亲见宁何苦将父母的骨灰各自收入白瓷瓮中,诸事完毕,天至黄昏,这才来到了宰相府内。
循例同李夫人和小公子看完诊后,也是巳时过半,是青松送他出府的。
途中,青松关切的问了一句:“宁公子还好吧?”
申无谓如实道:“好不了,悲痛攻心,呕了好几升血出来,一年半载都好不了。”
青松愣神之间,申无谓已经走出去了老远。
他追了几步,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申无谓走得极快,他一心赶着回去看宁何苦。不知怎的,此刻他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和心慌。
脑中一在闪现宁何苦说过的话:“将来,即使我不在了,也一日都不许少!”
他越想越不对劲,飞一般向前跑去。
申无谓找遍屋内屋外,都没见着宁何苦的身影。
正着急万分惊恐之时,忽然又发现宁父宁母的骨灰瓮也不见了,这才稍微定下神来。
继而开始埋怨,“小苦啊!你要带你父母回悬崖村,好歹同我告个别吧。如今留我一人在此,孤孤零零的,难过啊!”
他正坐着百无聊赖之时,门外风一样刮进一人。
王偃跑得太急,神情万千复杂,喘息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申无谓心中那股不安感再次袭来,他贴心地斟了杯茶给王偃,还帮其顺了顺气,耐着性子道:“别急,喘口气再慢慢说。”
王偃喘息完终于吼了出来:“小苦去闯刑部大牢,杀了水煞和毒煞,还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