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李琬琰双手叉腰,秀眉倒竖,像个凶巴巴的小妇人训斥夫君一般,“陶缸里的米呢?”
宁何苦兴奋地扬起手中的猎物,实话实说,“我拿去当诱饵了,你看收获颇丰,有麻雀,野山鸡,还有只黄鹂鸟呢。看这黄鹂多漂亮,多赏心悦目,留着给你养。下次我再帮你抓一只小松鼠回来。”
李琬琰凉凉看着宁何苦,看得他周身凉飕飕的,纳闷道:“我我,我又做错什么了?”
李琬琰莞尔一笑,“你很好,一点都没做错,只不过明日,你就得出去找一些米粮回来了。”
“……”宁何苦大惊失色:“为什么?陶缸里不是还有半缸米吗?”
李琬琰将一个空无一物的陶缸往他眼前一放,没有言语,只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去。
青天白日的,宁何苦在心底里直呼“冤枉啊”!
他睁着双眸,委屈巴巴的辩解,“我只取了那么一点点,真的……”
李琬琰不客气地打断了他,“方才是不是你亲口承认拿了陶缸里的米去做了诱饵的?”
“是我说的,可是,不过,你你,我我,我并没有拿全部………”
哈哈哈……
也只有李琬琰李大姑娘,才能逼得无所不能的宁何苦手足无措,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
李琬琰再次果决地打断了他:“哦!承认就好。”
“……我,我我,我我我……”
在李琬琰的强词夺理和早有预谋之下,宁何苦觉得自己就算是生了一百张嘴,都难以与其抗衡,他只得乖乖自认倒霉。
可是,这可是深山老林之中,又要去哪里找白花花的大米呢?
这不是故意难为人吗?
但是,是自己理亏在先,是绝对绝对不可以说李姑娘是故意难为人的。
绝对绝对不能说的话,那就只能走迂回战术了。
他放下右手,又扬起左手,谗媚讨好,“要不,我们用鲤鱼来代替大米吧?每天我都能给你捉好多好多的鱼回来,烤着吃,炖着吃,煎着吃,总之你想怎么吃都行。”
李琬琰斜睨着他,“鱼是怎么捉到的?”
宁何苦这会学乖了,嗫嚅着,“就就,就随便捉的啊!”
“随便?好个随便!”李琬琰再次柳眉倒竖,成竹在胸,“你是不是拿了我的猎狐网去网鱼了?”
宁何苦卖力的陪着笑脸,“是的,我将网拦在那小溪中间了,这样我们只需动动手,就每天都有鱼吃了。”
李琬琰被气笑了,“本姑娘的那可是猎狐网,不是什么打渔的破渔网。这样被你一使,上面全是鱼腥味,我以后还怎么贴身收藏呢?你要用,怎么不用你自己的呢?自私鬼!”
“………………”
宁何苦垂死挣扎:“可这张网,不就是我那张吗?”
“你送给我了,它就是我的,同你有半个铜钱的关系吗?”
“可你不是也曾经用它来网过鱼吗?”宁何苦不知死活的继续反驳,据理力争。
“我自己的网,我乐意怎么用都行!但你——绝不行。”
“………………”
宁何苦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家伙,李姑娘这故意难为人的思路,以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明目张胆的蛮横跋扈,就是再多出三个宁何苦出来,也是无法斗赢她的。
对了,你还一点都不能说她不讲道理。
她的话看似强词夺理,但却又是句句在理,噎得宁何苦只有干瞪眼的份。
好男不跟女斗,这句话原来不过就是自欺欺人罢了。
不是不跟人家斗,而是女人一旦开始不讲道理的话,你根本没法同她讲上一星半点的道理。
压根就斗不过。
所以才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宁何苦只得自认倒霉,还不能得罪人,便油嘴滑舌的撒娇卖萌陪不是,“是我错,全都是我的错,在下认打认罚就是,姑娘莫要气坏了身子。您若气坏了身子,就没人照顾在下了。别生气了,行不?”
李琬琰看着他毫无诚意的道歉,回敬了一个白眼,一本正经道:“想要我不生气的话,简单,由此刻起,慈悲剑上的剑穗不许再取下来了,然后你就做我的护卫,护我左右,陪着我找药去。”
宁何苦:“……”绕了这么一大圈,原来搁这儿等着我呢。
哎!李姑娘终究还是那个人心诡谲的李姑娘,可自己却已不再是昔日那个洒脱不羁仗剑天涯,说走就走的自由身了。
携手同行,护她左右,那自然是万万不能的。
前路漫漫,恶煞凶险,自己又是戴罪之身,又怎能连累于她呢?
更不能将她也置于这凶险之境地。
这半旬的山中岁月,有她相陪,经历这世间最最平凡却又是最最美好的人间烟火,已然是上天的恩赐了。
是时候该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