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何苦抱手慵懒地倚在墙角阴影中,像是同来人早就约好似地,平静淡然地打了声招呼:“叔,您来了。”
王偃转身,不同于前者的淡然,他热烈地扑上去紧紧拥住了宁何苦。
继而又推开他,就着昏暗的月色上下打量了一番,心疼道:“臭小子,听说你这一路上可是威风八面,霸气侧漏,将去追缉你的捕手兵士们打得是落花流水,惨败而归,厉害,了不起!”
宁何苦淡淡“哦”了一声,问的却是:“他们回来没?”
王偃:“……于洵他们最近一直都没有你的消息,所以正在赶回来述职的路上呢。放心,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当中。”
宁何苦刚要言语,王偃忽然就将他拉到了明亮一点的地方,看着他的面色叹了口气,双手轻抚其膊头处,痛惜又惭愧自责,老泪纵横,“我听说你周身多处受伤,担心坏了。如今看你这脸色,也像是被霜打过似的,想来并未完全恢复,又要你急着去面对一切,是叔没看顾好你,对不起你啊。”
宁何苦抬手握起拳头在半空中扬了扬,傲娇道:“叔,您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我是那么弱不禁风的人吗?你看我现在壮吧,就是打死头大水牛也是绰绰有余的,放心放心。对了,那个怪煞呢?”
原本还忧心忡忡的王偃瞬间进入戒备状态,神秘兮兮道:“青竹将他悄悄押回来,再悄悄交给我后,我就悄悄地将他关在一个特别隐蔽的地方了。放心,除了我和温大人,没人知道他在何处。”
“那他有没有交代当年之事?”宁何苦追问。
这下轮到王偃傲娇了,“哼!看你说的什么话,他既落到了我的手中,能由得着他不开口说话吗?我是谁?我可是恶名昭彰的阎王爷呢。”
宁何苦忍笑抱拳作揖,“失敬失敬。”
王偃这才恢复正常,沮丧道:“不过,怪煞说了,他真的不知道当年妖煞是由何处得知刑部捕手,以及十八捉刀吏的行踪的?”
宁何苦顿了顿,又道:“怎么样?你那里有没有一点眉目了?”
王偃看看暗黑的天际,小声道:“自然是有的,大约两日前,刑部苏尚书的一个手下借口来大理寺地牢内转了一圈……”
宁何苦的双目开始发亮,“也就是说,前两日妖煞一到东都,然后便联系上了魅煞……”
王偃笑得诡秘,“可不,就是因为你告诉妖煞将怪煞送到了大理寺,所以他们才会来大理寺内悄悄查看的。
当年,魔罗五煞可以由守卫森严的大理寺牢狱之内逃脱,我们都在猜测,背后定然有人相助。如今看来,这位背后之人嘛?昭然若揭了。
你这招放虎归山放得极妙,果然引蛇出了深洞。
是以,藏在东都的魅煞定然同咱们这位苏尚书苏大人脱不了关系了。等我回去就同温大人商量一下,看要如何将魅煞给引出来擒下,然后再严刑拷打,我就不信她不供出背后襄助之人。”
宁何苦垂首沉呤不语,片刻后再抬眸之时,眼中如星般闪烁,“就算将魅煞给抓住也没用,她和妖煞一样是个刺头,定然是不会供出背后庇佑他们之人的。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出卖了这位盟友,他们将永无翻身之日……不如……”
他附身在王偃耳边,细细密语了一番,后者听得连连点头,“如此甚好!还是你小子鬼主意多!好了,夜深了,你抓紧时间休息,快点养好身子,后面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说完后见宁何苦面色沉沉,便又附在其耳边细细密语:“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等……”
“……”宁何苦惊讶道:“原来,老无是被您支使去做这件事去了。他他,居然会听您的,也是稀罕。”
王偃轻轻拍了他一下提醒,“医怪他才不会听我的,他是因为你才去的。”
“……”宁何苦耸耸肩笑了,“老无的确变了。”
翌日一早,若雪便找到了妖煞的藏身之处,是在东宁坊一座废宅之内。宁何苦即刻就派青松将此消息告之了王偃。
不出两个时辰,王偃就带着十来个大理寺捕手,迅速包围了妖煞的藏身之所。
妖煞欲垂死挣扎,但奈何这班捕手个个身手不凡,武艺高强,不过三两招之下,便被宁何苦的慈悲剑直指咽喉。
妖煞望着眼下要命的黑剑,再抬头看见傲然屹立的宁何苦,惊到口吃,“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继而,装扮成大理寺捕手的申无谓小伍,青竹杨槐,青松翠柏六人皆围了上来,虎视眈眈地将妖煞围了个水泄不通。
王偃找了个空位将头钻了进去,弯着腰打招呼,“妖煞燕长风,好久不见,还记得本官不?”
“……”妖煞神色凝重,“你是当年的那个大理寺寺丞?”
王偃终于钻进了包围圈内站直了身体,并捋了捋衣袖,一本正经道:“非也非也,本官如今乃大理寺寺正矣!十二年前,之所以由寺丞降为寺正一职,全都是拜你们五煞所赐。”
妖煞:“……”
申无谓忍不住由鼻孔里“切”了一声,直言不讳,“当年魔罗五煞由大理寺的牢狱内逃脱,皆是你们的疏忽。如此大的过错,你才官降一级~吗?”
“…………”
王偃愤而抬头,“什么话?我们是被人陷害的,好不好?”
申无谓圆了嘴:“什么意思?”
就连对面的妖煞都震惊的看了王偃一眼,又快速将头别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