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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一直到天亮周温宴都没睡。早上六点时冲了个澡,将身上烟味冲散,随手抓了件羽绒服就跟着江叙一起去上课。正好碰到的是被称作本院最严厉的黄教授的课,大教室里座无虚席每个人都十分认真。黄教授正面无表情的讲着ppt上的案例,突然他话音停了,锐利的目光在教室里扫射。黄教授喜欢提问,如果回答不出他提问的话不仅会被他记住,平时成绩还不会高。所有人开始眼神回避,生怕被他叫到。“周温宴。”静了一秒,没人出声。江叙眼皮一跳,在桌下踢了周温宴一脚。周温宴皱起眉,冷冷瞥向江叙,江叙给他使了使眼色。他愣了下,这才抬头看向黄教授。教室里静得可怕,同学们纷纷神经紧绷,他却镇定自若的说:“没听清问题。”黄教授被他气笑了,还真就又重复了一遍问题。周温宴想了两秒,说出问题的答案,简洁明了又面面俱到。江叙对着他偷偷竖了个大拇指,别的同学也露出敬佩的神色。只是讲台上的黄教授的眼睛瞪的更大,对他不客气,“就算都会,上课也得专心,不然你来是为了什么?”周温宴和这黄教授有些熟,漫不经心的答:“出勤分。”教室里立刻哄笑成一片,教授笑骂了他一句,他勾着唇玩世不恭的,脸皮厚的很。恰好下课铃响了,黄教授懒得和他们这群小鬼计较,挥了挥手,学生们一哄而散。周温宴打了个哈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慢吞吞在最后,没个正形的懒散拖着步子。江叙在他旁边说:“真行啊,看一眼就知道那种变态题咋做。”他不高不低的哼了声,抬手捏了下酸痛的脖子,歪头时目光正好和抱着书离开的黄教授对上。黄教授瞪他一眼,“小子,你就狂吧。”周温宴笑得蔫坏,“行啊,老师的话一定听。”黄教授怔了秒,随后吹胡子瞪眼走了。江叙乐得肚子疼:“听说黄教授血压高,你别把他气病了。”周温宴又打了个哈欠,没精神的摸了摸口袋,掏出烟盒拆出根烟咬上,点上火吸了口才含糊不清回:“放心,他身体好得很。”他们这节课下课的时间早不早晚不晚,有些尴尬,江叙看了看他问:“是去吃饭还是回宿舍补觉?”他咬着烟:“都不去。”江叙盯了他会儿,明了的笑了,“找程岁宁去啊?”周温宴又抽了两口烟来了点精神,掐了扔进垃圾桶里,“明知故问些什么。”江叙笑意不减,“你这样还真他妈难得,以前有那个女的值得你这么上赶着吗?”周温宴没搭理他,垂着眸看了看手机里程岁宁的课表。他昨儿有点过,不知道她今天看见他会不会躲他。啧,躲也躲不了。周温宴一个人往航院的科技楼走,边走边琢磨。程岁宁这人看起来好相处,其实慢热的要死。当年高三时有几男生和她做了三年同学到最后都是点头之交,甚至连联系方式都没有。那时男生宿舍里最爱讨论她,说她难追的很。说隔壁附中的级草看见她一见钟情,好不容易辗转几手加上联系方式,刚说了两句过线亲密的话就被程岁宁拉黑了。级草一脸懵,再后来想约人怎么都约不出。还有隔壁班有个男生,偷拍程岁宁照片做悄悄手机壁纸,后来不知被谁看见泄露出去被传得风风火火。程岁宁知道后,看见那人都躲着走。周温宴思考了很久,觉得程岁宁就得温水煮青蛙般的钓着。但也不能一直温着,还得时不时刺激一下。程岁宁比他多一节课,他走到他们院刚没骨头靠着墙,就见她和另一个男人走出来。距离下课还有一段时间,她还会翘课?周温宴挑了下眉,半眯起眼看着两人靠得很近的身影,舌尖抵了抵左腮。他们边走边聊,今天风大,吹得她围巾散了,那男人还帮她抓了下围巾,她不好意思回了个浅笑。周温宴轻嗤一声,烦躁得想点烟。他握着手机低头看着那串号码若有所思,手指要点到时,手机突兀震了起来。周温宴脸色一变,冷漠的给挂了。对方很执着又打了过来,周温宴烦不胜烦,最终接了。“今晚回来一趟。”对方习惯性发号命令,“高三都让你胡闹一年了还不够,你以为周家人这么好做的吗?”周温宴:“滚蛋。”他把通话掐了。那天后就是元旦假期,江叙后知后觉发现周温宴消失了好几天,好心发了信息关心,结果大少爷压根没回复。江叙索性懒得管他,可等假期结束,周温宴都没出现。程岁宁和谭林做的那个竞赛项目进了决赛,他们两整个元旦假期都在实验室里进行优化。五号那天,飞去了上海。上海这几天一直被冬雨缠绵得天都要漏了,他们来时飞机就因为天气原因晚点了三个小时。那晚到上海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两人精神都太不好,拎着行李就打车往酒店赶。出租车上,可能明天就是决赛的缘故,谭林了实质感有些紧张,他看了看程岁宁。程岁宁头发被雨打湿了点,抱着电脑包,双眼没什么焦距的看着车窗外的街景。她皮肤很白,被稍微冻一下,鼻尖耳尖都是粉的,上海的气候和北城不同,她连眼睑都变粉了。谭林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好一会儿,感觉到心跳不太规律才收回视线,他觉得这次竞赛是自己主导,两个人里他也算是个队长,他干咳了声,开口:“这次时间太紧了,很多东西做的都很糙,能进决赛已经很好了,其他的平常心。”程岁宁乖巧的点点头,其实她太困了,根本没听进去几个字。谭林看了眼前面司机的导航路线,距离酒店还有十公里,他想了想打算再说些什么。忽然程岁宁的手机响了。她低头看了眼手机,神色有一瞬间的迷茫。程岁宁第一反应是以为自己看错了,第二才是想起那晚的事情。困意立刻消失,她盯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睫毛不自觉的慌乱乱眨。“你不接吗?”谭林刚问完,手机已经恢复了平静。程岁宁比刚刚情绪更外显了点,谭林看见她手指攥得很紧,鼻尖和眼尾比刚刚还要红上几分。谭林问:“很重要的电话?”程岁宁抿紧唇,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这时,手机又震了起来。谭林看不见她手机屏幕,但从程岁宁的反应来看,还是刚刚那个人。程岁宁轻轻咳了两下,又深呼吸了一口,才小心翼翼的接通。通话那头一开始安静了几秒,然后才传来那人惯有的懒散口气,“没睡?”程岁宁咬着唇点点头,点完才发现他看不见,又连忙小声嗯了声。可能因为她答得有点急促,他在那变低笑了下,程岁宁手指握紧手机。这不是那晚她逃走的第一次联系,12月31号跨年夜那晚,刚过零点时,她给所有人都群发了一条新年信息。那时正好在等数据,她有了一些喘息的时间,发完后,手机每震一次她的心都提起,然后飞快的拿起来看一眼。从同学到老师再到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远方亲戚,都有给她回消息。但就是没有他。现在程岁宁耳朵紧贴着手机,好像可以听见他的呼吸声。安静了几秒,是周温宴先开口,“这么晚,在忙复习?”“不是。”“那在做什么?”他今晚的态度好像有些松懈,不是平时里那种漫不经心,而是……程岁宁另一只手指扣了扣衣角,“你喝酒了吗?”他低声:“嗯。”程岁宁紧着的心又松了些,“喝的多吗?”“多。”程岁宁笑了笑,轻轻柔柔的声音让周温宴的身体又热起来,连带着声音也变得哑,“我喝醉了你这么开心?”程岁宁声音更小,不想让车内的其他人听见,“这样我说了什么,你喝了酒明天也会忘。”突然她身后传来很响的车鸣声,前排的司机大叔骂了句脏话,根本不让后面的车。车速猛地加快,谭林拉了程岁宁一下,并说:“小心。”电话那边本来懒散哼笑的男声戛然而止——程岁宁没察觉,她连忙坐好小声的和谭林说:“谢谢。”谭林:“瞎客气。”程岁宁笑笑。等这一切结束,程岁宁发现周温宴没了声音,她以为他挂了,连忙拿开看了看屏幕,发现还在通话中,心放了下来。等了几秒,还是没声音,程岁宁屏住呼吸轻轻的问:“怎么不说话了?”那头还是安静,程岁宁以为他彻底喝醉没了意识,在想是挂电话,还是继续听着,心里矛盾又担心。他是在哪里喝酒,身边有人吗?她只认识他身边的江叙,要不要联系一下江叙。就在她脑子乱七八糟时,周温宴的声音突然响起,变得薄凉又冰冷——“程岁宁。”“嗯。”“你现在在哪里?身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