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心竹意死死拉住怡琳,拦在绯烟居外,她不甘地挣扎道:“这是干什么?我已经什么都没了,你还想怎么样?”
亦蕊弯下腰,双眼与怡琳对视,低声说:“你什么都没了,留着命害人么?”
是啊!既不能和自己所爱的人远走高飞,又害死了弘昐,留在世上做什么?怡琳全身无力,酸楚的感觉涌上心头,眼圈立时红了。
衣橱、抽屉、被褥、笔筒、茶壶全部被抄出来,翻了个遍,绯烟居本就没有什么摆设。宫人陆续回到亦蕊身边,摇摇头。亦蕊细细打量着屋里的摆设,她的目光锁定在角落边滚落的“三童戏金蟾”香炉上,凝秋会意,拾起递到她手中。
炉内的香灰在搜查时已被倒掉。亦蕊发觉,如此大的香炉,但盛香灰炉肚却很浅。她细细地观察香炉,香炉做工精细,由于几经摔打,一条黑缝引起她的注意。亦蕊脸色一沉,喝道:“砸!”小礼子提了把锤头,用力在香炉上击打几下,香炉裂成两半,几十颗黑溜溜的小药丸滚落一地。
亦蕊捡起一颗,皓白的掌心上安静地躺着那黑珍珠般的药丸,她冷笑道:“哪来这么多药啊?”
怡琳死死咬着下唇,面色苍白。
亦蕊声色俱厉,道:“在御花园假扮本福晋,将晖阿哥引上堆秀山的人是不是你?”
怡琳虽失忆,但不傻,忙说:“我不明白……”
“不承认吗?”亦蕊贴近怡琳耳边轻声说:“英华殿的那个男人,都招了。”
怡琳紧张道:“你把他怎么了?”
亦蕊讥讽道:“哟,看来世上还有你关心的人嘛!来人,把药全部让她吃下去,一次吃个够!”
怡琳的恶行全海定阁人尽皆知,亦蕊小惩大戒,众人暗自称快。立刻有人取来温水,将药丸化了,捏住怡琳的鼻子将药水全部灌了下去。
怡琳感到天旋地转,她无奈地等待服药后山崩地裂的痛楚,眼前所有的人、事都蒙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芒,晃得她睁不开眼睛。
恍惚中,怡琳听见亦蕊说:“药,不会再有了。”这句话,是告诉她再也见不到爱人了吗?还是告诉她命不久矣。既然如此,她还装什么,头痛一阵阵如泉水般涌上来。
一片日光下仿佛看见了弘昐张开双臂跑来,她跪下了,哭喊着:“我的儿啊,娘好想你啊!可是有弘晖在,娘连话都没法子和你说上一句。他上了堆秀山,自己摔下来,并非娘本意,怪他命不好!”
那片日光霎那转成乌云,卷着闪电霹雳,弘晖满身是血,缺了一臂。怡琳惊恐地躲着:“晖阿哥,你不是没死嘛!不要来找我,不要!”仔细一看,那不是弘晖,好似是个宫女。
那宫女吐着长长的舌头,说:“好姐姐,奴婢是问兰啊!结拜时,您不是说有难同当吗?奴婢是来接您,共赴黄泉的!”
“问兰?什么问兰?我不认识你?”怡琳胡乱在空中挥手。
一个稚嫩的声音温柔地喊着:“额娘,额娘,孩儿是茗曦啊!”怡琳抬起头,看到可爱的女儿,正要伸手去抱。茗曦从身体里拔出一根针,两根、三根、四根……她说:“额娘,用针扎头,头就不疼了,茗曦帮你!”怡琳捂着头,疼痛如万针穿剌,她喊道:“茗曦,不要扎我,不要……”茗曦又说:“额娘,您说过,惠姨娘生了小弟弟就不疼我了,让我踩他一脚。我听您的话了,您看……”茗曦从身后拉出个血肉模糊的婴儿来。怡琳已痛得无法思考,机械地重复着茗曦的话:“对,踩死小弟弟,踩死……”
一切,都是怡琳大量服药后产生的幻觉。亦蕊赌气让她服下全部的药,没想到在幻境中,怡琳在所有人面前承认了自己犯下的罪状。怡琳念念有词,泪流满面,拼命磕头。亦蕊吩咐凝秋派得力的人看守绯烟居,记录怡琳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动,带人回了明月楼。
明月楼
檀木瓷桌上摆着香炉、一颗药丸、一盒宁神香。亦蕊在绯烟居检查香炉时,闻到一股气息,让人昏昏欲睡之感。
亦蕊安排宫人试验该香,交待定要燃完为止。差不多半个多时辰,凝秋来报,看香的小太监晕了,怎么叫都不醒。
亦蕊将刘伯堃、宁神香……所有的事情在心中整理了一遍思绪,大致明白了。
永和宫
德妃紧紧地攥着胤禛的手,涕泪双流,说:“胤禛,这次你一定要帮额娘!”